娍妍以前一直都不喜歡瑾妍兩母女的,因為她覺得她們母女倆都隻會裝可憐扮柔弱來博取旁人的同情,當然也會以此來詆毀娘親有多狠惡似的。
娍妍當然不會相信娘親是個惡毒的婦人,自她懂事以來看到的就是娘親勤勤懇懇地操持料理著府中上下,雖然娘親說話做事是嚴厲強硬了一些,可她待誰都一樣的,在爹爹麵前,在安兒和自己麵前一向如此。她認為娘親的心是柔善的,至少她從未見過娘親害人,也沒有看見娘親因為她自己是當家主母而壓製毒害過府中的姨娘們,即使父親常常偏愛梅園,甚至給了梅園許多一個姨夫人不該有的殊寵,娘親亦是咬著牙關強撐著內心的酸楚,當作什麼也不知道似地、一如既往地對待著梅園。
所以自娍妍懂事以來,她就開始恨瑾妍,更加恨芸娘。她從不接觸梅園的任何人,即使偶爾相遇,那也是沒一個好臉色,沒一句中聽的話,反正她麵子上還是嫡小姐的,爹爹總不至於為了自己說幾句難聽的話,擺幾次臭臉色,就要懲罰自己吧?!所以一直以來娍妍覺得怎麼做會讓梅園的人難堪就怎麼來。
可如今娍妍見瑾妍真心實意地對待著慕安,毫無做假之態,退一步來說就算自己看不出來其中的假處,可慕瑾妍完全沒有必要假到去給慕安做洗手潔麵這些丫鬟們做的事吧?再說了,一個人可以說假話做假事,可神情是騙不了人的吧,瑾妍對安兒的喜愛給人一種由裏至外真實無虛的感覺,反正娍妍怎麼觀察都是這樣的感覺。
雖然娍妍不願意麵對,可是她對著瑾妍時,的確是從心裏慢慢的透出喜歡和淡淡的暖意。
可是對芸娘的感覺就不同了,芸娘待自己和安兒熱情周到且小心翼翼,除了對自己的熱情甚是過頭外,娍妍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可是她就是喜歡不起來芸娘,總覺得芸娘似帶著麵具一般。
飯後,芸娘讓人帶娍妍和慕安去廂房午休,那知慕安硬是要到瑾妍的房間裏午睡,慕安雖然已經八歲,已是齠年可以獨立的,更是要習禮知儀,當然也就不會跟姐姐同室而寢,可府中上下一直都隻拿慕安當四歲孩童般對待,實際上慕安的心智也就如此,所以芸娘也沒有反對,讓瑾妍帶著慕安回了房。
娍妍是知道慕安睡覺前折騰人的功夫的,前幾年都是娘親和奶娘輪流哄著入睡,哄的方式有許多,哼些歌謠,說段故事,輕輕拍撫他的後背或者是做一個他喜歡的動作在他麵前搖來晃去,直到他安然入睡才能休止,如若沒摸準他的情況,在他還沒熟睡的情況下就停止了,那小祖宗便會大哭大鬧上好一陣子呢。這兩年間雖好了許多,巧月伺候著他入睡,可時常還是需要娘親去哄上一會子才肯入睡呢。
娍妍雖然很不願意在挨著芸娘房間旁的廂房裏午眠,但是一想到慕安入睡前的磨人樣子,她略猶豫了一下便毅然而然地去了廂房午眠。
回到房裏,慕安一骨碌爬上了瑾妍的床榻上,巧月便在一旁服侍著。
瑾妍見狀便到了外間,她握著一把繪有大朵木槿的宮絹扇,斜躺在貴妃榻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那小小的象牙墜也有一下沒一下的跟著擺動起來。
瑾妍正呆呆地看著那小小的墜上竟刻著:夜合朝開秋露新,幽庭雅稱畫屏清。忽然就聽到慕安的哭鬧聲:“我就是要瑾姐姐,不管嘛,我就是要瑾姐姐。”
瑾妍沒有哄孩子入睡的經驗,她以為隻要有巧月跟在慕安的身旁,就斷然不會有問題的,那曾想她進到裏間看到的卻是慕安在榻上翻來滾去地鬧著,一邊抹淚一邊嚷著要瑾姐姐。巧月一旁好言哄著一邊給慕安蓋上了一條薄薄的棉紗錦緞,慕安可聽不進去,他氣哼哼地踢開了錦緞,巧月好話說盡,拿起緞子又蓋了下去,氣憤的慕安索性拉過錦緞將頭也埋了進去。隻是錦緞裏傳出了嗚嗚咽咽的哭聲。
瑾妍上前拍了拍巧月,巧月回身見是瑾妍又驚又喜,平日她哄不住慕安時還有夫人和奶娘,而今天慕安一直吵著要瑾小姐,她一個丫頭哪能去將午睡中的瑾小姐給喊起來呢?並且還是大家口口相傳中非常厲害又不好說話的主,可是不喊吧,這小祖宗的要求沒達到,那是不吵出人命不罷休的樣啊。
瑾妍對巧月揮了揮手,並指了指外間,巧月如釋重負般地長籲了一口氣後去了外間。
“瑾姐姐來囉,難道就這麼一會子,我們安安又想姐姐啦?”瑾妍捏腔拿調地俯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