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鳶是放不了了,芸娘難得的沒有去佛堂,她特地吩咐了吳媽和錦雲送娍妍和慕安回幽蘭園。
瑾妍覺得芸娘太過上心娍妍和慕安來梅園這件事了,但她也能理解,芸娘的性子柔善卻也軟懦。一開始瑾妍覺得這對母女性子軟弱是因為地位低下,不受慕瀾寵愛,被人壓製等等,後來瑾妍才看出來並不是那樣,她們的性子應是與生俱來的,因為慕瀾待芸娘母女不止是好還算得上很寵愛了,雖然慕瀾來梅園的時間並不算多,可這對母女的衣食住行那可都是跟大房裏不相上下的,而秦碧安除了柳兒的事件外,也沒見她來尋個是非什麼的。
但是再多榮寵,芸娘畢竟是個妾室,在秦碧安安麵前還是要小心謹慎的,這是做妾室該有的規矩,所以秦碧安的一雙兒女來了梅園,依照芸娘的性子自是要熱情周到地照顧兩個孩子,讓秦碧安無話可說、無刺可挑,而慕安還小並不洞悉世事,娍妍就不同了,所以芸娘的一切做為,瑾妍雖不讚同卻也能理解。
“娘親,大娘為何不為慕安再添個弟弟,安安一個人也挺孤單的。”瑾妍為芸娘奉了一杯茶後,一邊為芸娘捏著肩頭,一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大娘生娍妍時本就難產,身子恢複後又懷了個孩子,隻是那孩子沒有福氣來到這個世界上,後來你大娘調養了好久的身子,才得了個不健全的慕安,隻怕她的身子至今也沒有調好,很難再有孩子了。”芸娘臉色淡淡,聲音卻很是惋惜地說道。
看來芸娘還不知道慕安的身世,瑾妍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跟芸娘提起慕安午睡時發生的事和他說過的那些囈語。
一連幾日,娍妍都會隨著慕安來梅園坐上好一會子,說說話,吃些新奇的點心,或是教瑾妍彈上一段古琴曲,兩個人處得自然而又友好,就似曾經從來沒有過不愉快一樣。
隻是對於那古琴,瑾妍是怎麼都彈奏不好的,用娍妍的話來說就是瑾妍坐在琴案前好似有蟲子在啃她似的,一點兒也是坐不住,就更別提彈好琴了。
娍妍還說:如若真想學些曲子來愉悅自己,古琴彈不好,還有許多其它樂器的嘛。
於是,翠岫在房裏翻箱倒櫃,找出了一個錦盒,瑾妍不知道以前慕小姐的家底,更不知道她會有多少樂器,當初不想擺在房的東西,那都是柳兒一手收拾的。所以瑾妍一看到錦盒便急切地打開來,竟是一隻通體翠綠晶瑩的玉笛。
瑾妍將笛拿起來,觸指冰涼,還沒有吹奏,隻憑感觀瑾妍已經能感受到這是一隻精巧而又絕對貴重的笛子了。
轉動笛身,瑾妍看到了一朵木槿花和兩句詩詞躍然笛身上,看來這是慕瑾妍的心愛之物了,如果是得來的賞賜,不可能巧合到剛好刻了她喜愛的花和詩句在上麵吧。
瑾妍舉笛湊近唇前,一段悠揚,綿延的《白頭吟》便回響在了房內。時而高亢,時而低回纏綿的笛音,似一個女子在絮絮傾訴滿腔的甜蜜情意和揮劍斷情時的絕決與哀傷。
一曲結束,清揚婉轉的笛音戛然而止,但瑾妍和翠岫的思緒還在那笛調中的愛恨情仇裏。
“小姐吹奏得真好聽,看來娍妍小姐說得對,您不是彈不好古琴,而是對那古琴根本就沒有興致。”許久後,翠岫似反應過來,歡喜地說道。
“我以前會吹奏笛曲嗎?”瑾妍這問題怎麼聽都有些別扭,她卻極為認真地問道。
“小姐才藝過人,女紅,古琴,詩書更是精通。奴婢以前並不近身伺候,所以小姐即使會吹奏笛曲,奴婢也是無從知曉的。”翠岫站在一旁心虛地答道。
翠岫這話答也等於沒答,她見瑾妍望著窗外,翻來覆去地轉動著手中的玉笛,樣子甚是孤寂,忙又說道:“我想小姐應該是會的吧,不會吹奏,就不可能將這玉笛妥善收藏著呢。再說了,小姐剛剛拿著玉笛可是隨手而奏的,分明很是熟絡這玉笛。”
翠岫這話本是安慰之語,在瑾妍聽來卻更像是在篤定她心中的想法。收藏一隻玉笛並不能代表就會吹奏,可反過來會吹奏的話,即使不近身服伺自己,也總能聽到的吧。
瑾妍輕籲了一口氣,她記得自己剛醒來那會子,可是日日都想證明自己並不是那慕瑾妍的,隨著時日流轉,自己的本性一一顯露了出來,與那慕瑾妍的確是南轅北轍。這些想法一經篤定,瑾妍覺得自己是該高興的,可是為什麼心中卻湧起了陣陣歎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