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兒,這袋碎銀拿回去救你娘的命吧!”瑾妍將錢袋遞到五兒麵前說道。
不知道五兒是被眼前所發生的事給驚到了,還是他認為自己不受人脅迫了就不能再要瑾妍的錢銀了,總之他沒有伸出手接過瑾妍遞出來的錢袋。
“五兒,這是姐姐心甘情願給你的,你娘的病最重要,姐姐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瑾妍拉過五兒一雙烏黑的小手,將錢袋放入五兒手中,柔聲說道。
“曹平安。”王玉揚聲喚了下,也不知曹平安從何處躍了來,他輕輕落在王玉的身旁,王玉也不說話,伸出手,曹平安遞過一個大錢袋。
“各家有各家的苦難,但這不是我們選擇作惡的理由,學手藝,練功夫或是識文斷字,總會有一條出路的。”王玉將一袋沉甸甸的錢放在了五兒手中,簡潔地說道。
曹平安脫口而出喚了一聲公子,王玉目光微微斜了一眼,曹平安便規規矩矩地站在了遠處。
其實瑾妍那一袋碎銀已經可以支撐一個貧窮人家好一陣子的開銷了,王玉這一袋,著實很多,就連一向不在意錢銀的瑾妍也知道那一袋子怕是要支撐五兒一家七八載了吧。
“公子,這些太多了,五兒不能要。這位姐姐的已經足夠五兒跟娘親用度好一陣子了。”五兒將王玉的錢袋推拒了,而瑾妍的他卻接了下來。
“這些銀子不是讓你坐吃等空,我說過了,學手藝,練功夫或是識文斷字,沒有人能一直照顧你和你娘,隻有你自己學會了生存的本領,才是長久之計。如若心中明亮些,肯努力,假以時日或許還能成就一番理想。”王玉語聲輕淡,說出來的話卻是擲地有聲般的堅韌。
五兒的眼眸一下子明亮了,顯然這是他從不敢去想的人生,如今王玉侃侃道來,沒有誇張,沒有鼓勵,就似在陳述一件事實一樣的自然堅定。
瑾妍突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婦人之仁,她以為幫五兒解決了眼前的困難便是最好的幫助,就如醫者,眼光淺淡的隻知消其症狀免其眼下的痛苦;用心些的,會糾其根本挫其根源,即使這樣的法子沒有立竿見影的成效,甚至還會有其它的副症出現,但最終卻會是一勞永逸的法子。
而王玉卻是用了第二個方法,五兒或許會用這大筆銀子揮霍而坐吃山空,或許也會像王玉說的那樣將自己變得強大起來,不僅可以解決他們母子的生活,也許還能成就一番事業呢。
瑾妍知道五兒是個仁善的孩子,並非貪得無厭之輩,所以她拿王玉手中的錢袋也放在了他手上。
五兒雖然想改變命運,成為像王玉一般的人,但他畢竟是個善良實誠的孩子,讓他一下子接受旁人這麼多的金銀,還是會覺得燙手般地難受。
“回去吧,隻是給你娘看了病,找個安靜的地方搬了才是,那陳平不是善類。”王玉出言提醒道。
“公子大恩大德,五兒一生銘記,敢問恩公姓甚名誰?”五兒說著雙膝跪地,就要作拜。
“男子自該不拘小節,有心並做實事,擁有善良和正直便是最好的證明和回報。”王玉抬起的手頓了頓,然後將五兒拉了起來。
五兒也算是個聰明通透的孩子,王玉略一提點,他便知道那些虛無的話不必再說了,他看了看王玉,又看了看瑾妍,一抱拳,便轉身離去了。
瑾妍望著五兒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巷口,突然又不爭氣的淚眼朦朧了,有高興,有感動,還有欣慰,卻唯獨沒有難過。
瑾妍背轉身子,擦了擦眼眶裏那些喜悅的淚花。
“姑娘,你家住何處,可需要護送回府?”王玉見瑾妍眼眸淚花閃爍,很是不解,便出聲問道。
顯然,王玉已經不記得瑾妍姓甚名誰了。並且,聽他的意思是要跟瑾妍道別了。
不記得我,沒有關係,我會讓你慢慢記住我的。
“瑾妍,我叫慕瑾妍。”瑾妍不回答王玉的問題,反而一字一句的介紹起了自己。
“慕姑娘。”王玉清清淡淡地喚了一句。
瑾妍轉過身子,麵向著荷池,一片片翠綠葉子挨挨擠擠,有的開得正盛,間中還有一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還有的竟露出了嫩黃色的小蓮蓬……
紫莖兮文波,紅蓮兮芰荷。綠房兮翠蓋,素實兮黃螺……
瑾妍腦海中浮現起了《采蓮賦》。
花開正好,情意恰濃。
一曲《越女歌》瑾妍已經反反複複吹奏了許多次,如果現在吹來,一定曲悠意深。
瑾妍拿出玉笛,一顆心七下八下,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曲還未奏,竟已經開始麵紅了起來。於是,瑾妍將玉笛悄悄的放回了衣袖中。
瑾妍理了理思緒,深深吸了吸隨風而起的荷香後,她背轉身子,見王玉正笑意微微的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