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聽你喚幼鹿九兒?”王玉領著瑾妍輕車熟路地進了一間雅室,坐定後問道。
“嗯,我數過了,它身上有九種顏色。”瑾妍喝了口熱茶,認真地說道。
王玉但笑不語,一旁的曹平安卻犯了嘀咕,這身上九種顏色就叫九兒,那隻八種顏色呢?豈不是要叫八兒?可這樣喚一頭鹿該有多別扭啊?
菜上了桌,瑾妍舉筷一一嚐試。
菜的新樣倒也不像娍妍誇得那麼多,不過光菜色與裝盤的確比別家精致得多,一樣的紅燜羊肉,卻是裝在精致的翠玉盤子裏,瑾妍一看到這架勢就開始懷疑大家是來吃東西的還是賞餐具的?碧綠映著紅,胭紅又掩著翠綠倒是好看,好在肉爛汁香,吃著倒也沒有腥臊味,反而有一股子淡淡的桂花,想來是放了幹桂。香酥翠雞,金黃色的雞翼放在一張碧綠晶瑩的荷葉上,光是看著也很誘人了。翠玉錦帶湯倒是很有趣了,瑾妍聽著名字以為終於是一道雅致的菜了,結果掀開湯罐的白瓷蓋子,瑾妍覺得很失望,不過就是白蘿卜湯加了長長的香菜葉子嘛,當然蘿卜不是規規矩矩的蘿卜塊,而是做成朵朵白雪狀的薄片,失望歸失望,不過這湯還是要試喝的,喝著比家常的蘿卜湯的確好喝許多,湯想來是加了大骨熬製許久,蘿卜入口即化,翠綠的香菜葉在濃白的湯水中舒展開來,看著很是清新養眼,讓人味口大增。
“這醉香樓的菜如何?”王玉看著瑾妍吃得不亦樂乎,輕笑著問道。
“雖然沒有娍妍,哦,就是我妹妹說得那麼神乎其神,不過味道的確是不錯。”瑾妍吃了一口香翠的雞翼後說道。
“吃食當然是要味美。”王玉說道。
“嗯嗯,我很讚同,吃的東西美味最緊要,名字這東西,簡單直白便最好,何必要附庸風雅的非弄個別致卻不明就裏的名字,讓人搞不懂到底是個什麼菜。就像這翠玉錦帶湯,我還以為是個什麼稀罕物,結果就是蘿卜湯嘛。”瑾妍邊吃邊抱怨道。
“商家總是要想些辦法,吸引不同的人群,賺取更多的財富麼。”王玉淡然地說道。
一頓午膳,兩人說說笑笑,一個吃得愜意,另一個樂得輕鬆。
飯後,因為九兒的關係,曹平安以慶王府隨從的名義將瑾妍和九兒送回了梅園。
瑾妍回來時已經是未時末,翠岫還未回來,想必慶王府的宴飲還沒結束,瑾妍一入院裏,便看到夢依在自己的窗前忙碌著。
近前了些,瑾妍才看到窗下添置了排大木架,架上穩當地放了兩口褐色的大水缸,瑾妍有些納悶,自己可不喜養魚或是睡蓮什麼的。
“姐姐是要養睡蓮麼?”瑾妍輕輕上前對著彎腰整理的夢依說道。
夢依身子輕顫,顯然是被瑾妍猛然出聲而嚇到了,她直起身子,用手背順了順額前的亂發道:“你去趟王府喝點酒就忘記了,不是你讓花鋪裏的花匠送來這些,說是要養什麼石頭花的嗎?”
瑾妍一聽這話,立即明白了,看來應該是褚非離以自己的名義訂了這缸,沒想到他隨意一說,還真打算要讓自己把這石頭花給養著了。
瑾妍紅了臉,拍了拍腦門道:“瞧我這記性。”
夢依雖覺得瑾妍言行古怪,不過,她向來不是多事的人,別人甘願說的事,她也不大愛聽的,更別說是別人一心掩藏,根本不願提的事,她更是會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了。
瑾妍上前查看了下這缸,果真不是水缸,而是帶有細孔專門養花的缸,難得的是花匠還搭好了木台,利於控水,更是在缸裏填了上好肥沃的泥土。
夢依回轉身,愣了一下問道:“這是哪兒來的鹿呢?”
“一個朋友救下來的,他不方便帶著,我帶回來等傷一好,再放了它。姐姐不提起來,我倒要忘了,這幼鹿該如何安置才好呢?”瑾妍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似在自言自語了。
“庫房隔壁倒是空了間屋子,對了,就是那兒了,離我這還近呢。”瑾妍思索了一會兒又自言自語道。
瑾妍把鹿交給了彩碟,然後她和夢依又將褚非離給的那一包石頭花種子撒進了剛剛翻過的土裏。
夢依說她最喜寒梅,瑾妍突然覺得一個人的愛好跟習性有很大的關聯,像夢依這樣冰清玉潔般的美人自該是像卓絕孤清的寒梅一般孤潔傲立吧。自己卑微普通得毫不起眼,也就該如這山野中星星點點的石頭花為伍了吧。
種子撒好,瑾妍又細心地澆了水,夢依有些擔心如今入了秋,早晚寒涼,石頭花能否存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