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妍反反複複的高熱畏寒,褚非離想到的辦法,能用的,不能用的,他都試過了,至到天亮時也沒見瑾妍好轉一點。
必須盡早離開這裏,這是褚非離唯一的念頭。
山上的雪被風吹著,像要埋蔽這山洞似的,四處一片銀白,潔淨清爽,而雪花仍如柳絮,如鵝毛般從天空飄飄灑灑。
褚非離在山洞口看了看,清楚的知道自己平日裏帶著瑾妍若要上那崖頂也非易事,更別提如今這天地白茫茫的,完全分不出何處安全何處危險了。
但是瑾妍不能再等了,褚非離直覺瑾妍這般高熱不退是跟她舊傷有關係的,一般的傷口問題,褚非離倒還不擔心,可瑾妍的舊傷可是在肺髒上的,隻怕也隻有張太醫能完善的處理好瑾妍的病況了。
崖壁上去無望,褚非離便備了一個火把,背起瑾妍往幽深的山洞走去。
其實褚非離也不知道這山洞有多深,是通往下山的道路,還是隻是一個封閉的山洞而已,不管怎麼樣,褚非離覺得自己都要去試上一試,總好過拖著病體的瑾妍在山洞裏挨餓受冷。
越往裏走,山洞裏越暗,漸漸有涼氣撲麵而來,再往後有了種陰森森的感覺,連火把微弱的光亮也完全熄滅了,褚非離屏息凝神,一步步探著繼續往前走去,腳下的絆石,他能避過,轉彎處的崖壁,他也能躲開,倒不是褚非離武功修為高到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隻是他每走一步前都伸出一隻手和一條腿往前探了探,確定地上和上空沒有障礙物的時候,才放心他整個身子和他背上的瑾妍過去。
褚非離也不知道他背著瑾妍在山洞裏走了多久,黑暗幽涼中,他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防著障礙物,防著可能存在洞中的活物,每一步他都小心翼翼,在看到一束光亮時,他隻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好在出了山洞,便是一條枯木林立的小道,雖積著厚厚的雪,又陰冷又滑溜,可褚非離覺得隻要出了山洞,便沒什麼困難能阻擋他帶瑾妍去尋醫的步子了。
趙宸玨完全沒有想到瑾妍不過出宮一日,就又似初進宮時一樣昏迷不醒了。
看來想刺殺瑾妍的幕後人還真是不簡單。隻是有什麼人非要瑾妍的命呢?
先前瑾妍閉口不談刺客的事,還無關緊要,可如今不行了,看樣子,那幕後之人可是定要置瑾妍於死地了。敵在暗處,防亦難防,那麼就隻能主動查尋了,曹平安若在宮中查探些事是輕易麵舉的,可宮外的事,隻怕還是得靠褚非離了。
張太醫為瑾妍細心診過脈後,向趙宸玨稟報,他有些誠惶誠恐,因為趙宸玨對瑾妍有多緊張,張太醫可是清清楚楚的,老實說瑾妍的狀態並不好,寒毒侵體,那舊日傷口又似被震裂了些許,更重要的是濕毒入侵舊傷引起了持續的高熱,若能控住濕毒便是好的,就算控住了隻怕也得好一段日子的將養,看能否恢複一點先前的氣色呢。若是控不住,隻怕最終會全身髒器染了濕毒,那麼……張太醫的身子微顫了下,這個結果是他不敢想象的。
張太醫不敢瞞著趙宸玨半分,他隻得據實以報。
趙宸玨倒是冷靜,他詢問了治療方案,張太醫說最好的法子便是針灸祛除濕毒,趙宸玨忙命張太醫速速去為瑾妍針灸排毒,但張太醫愣在原地欲言又止,趙宸玨心中一沉,隻說有何難處隻管講來。
張太醫唇周的白須動了動,沉吟了片刻才又說道:“瑾妍小姐現如今高熱不退,想來濕毒漸染肺髒四周,針灸確是控製體內濕毒的唯一法子,可要是控不住,這針灸又擾了穴位,就隻會加速體內其他髒器染上濕毒了,到時病灶變大,濕毒擴散,可就真的沒有法子了。況且那濕毒侵入的可是肺髒,在體內,看不到摸不著,隻能靠著一根根尖尖小小的銀針點位觸穴,誰也保證不了意外的發生,可若不針灸,那體內的濕毒照樣擴散,隻是早晚時間的不同而已。”
趙宸玨認真聽完了張太醫的話,他沒有過多的思慮,便直接命張太醫速速安排針灸替瑾妍治療。
張太醫拿出一個布袋,取出一個裹包著的布條,一層層退開來,是個長長的硬棉布條,上麵整整齊齊分類插著或長或短粗細不一的銀針。
瑾妍仰臥在床榻上,玉荷跟玉清整理好瑾妍的衣衫,聽張太醫吩咐,露出了該紮針的穴位,然後兩人退至一旁候著聽吩咐,曹平安和小夏子等人雖是太監但還是退出了室內,曹平安退出來的時候打量了一個褚非離,可褚非離恍若未見,隻緊張地看著張太醫,曹平安也不好出言提醒,隻得退出了室內,於室外的珠簾旁凝神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