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行事向來低調,不過這一次她倒是讚同玉清的意思。瑾小姐明麵上看起來很是尊貴,可宮人們私下裏還不知道如何議論著呢,畢竟瑾妍跟在聖上身旁名不正言不順的,如今縱使瑾小姐再不上心名份的事,也由不得她了,想必聖上自會有主張的。
既然禦封就是眼下的事,倒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不論是著裝還是起居擺明了是主子,想來這甘清宮裏也就沒人敢私下論著瑾小姐的身份了。
至於回宮以後的事,玉荷相信聖上自會做主,還論不上她來操心,她隻要照顧好瑾小姐生活起居便好了。
瑾妍可沒玉荷她們想的那麼多,她隻覺得這服飾雖清麗,但一眼便能看出來不是一個宮女該穿的。她心中雖明白自昨晚以後很多的事情都會改變了,但她還不想這一切來得那麼快,起碼現在還在甘清宮,能允許她隨心順意,小小的放肆一把,什麼規矩禮儀還是等回宮以後再說吧。
瑾妍吩咐了去拿宮女服飾來,玉荷是個墨守成規的人,心中不情願可也不敢忤逆主子的意思,玉清就不同了,在她內心來說不僅僅是拿瑾妍當作主子一般伺候,她對瑾妍的感情要豐盛些,如何對瑾妍好,她便要怎麼做,說話也較玉荷隨意些,於是她說道:“小姐,這服飾素雅,最是能陪襯您的清雅秀麗呢,再說了外間已經下雪,正冷得打緊,您就可憐可憐奴婢吧。”
“外頭下雪了?”瑾妍有些詫異,溫室殿本就暖意濃濃,但是趕著下雪的日子,她還是能覺著些許涼氣兒的,而這甘清宮裏當真是暖得跟春日一般,外麵下著雪,若不出去還當真一點兒也察覺不到。
“對啊,你再不快些,滿桌子的午膳也快要結冰了。”趙宸玨溫潤的聲音在外間書房笑嘻嘻地傳了來。
一提到午膳,瑾妍才想起來自己還未用早膳呢,巳時才起身,又在這湯池中泡了這許久,想來也該是午時用膳時分了。
“你等會、”瑾妍話還未說完,長幔被撩開了一角,趙宸玨站在帳幔間看到裹著棉巾的瑾妍略為一愣。
“快些伺候你們主子穿衣,下雪了,加件氅子。”趙宸玨望了眼玉荷吩咐道,然後放下幔帳,轉身離去。
瑾妍也不好再說什麼,任由著玉荷玉清為自己更衣梳妝。
瑾妍同趙宸玨說話一向隨意,剛剛又被趙宸玨看到自己裹著棉巾香肩小露長腿玉足在外的樣子,多少是有些害羞的,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趙宸玨吩咐玉荷時用了主子的稱謂。
瑾妍沒注意到的事,玉荷跟玉清倒是注意到了,以往瑾妍不喜旁人喚她主子,所以溫室殿上下伺候的人都喚瑾妍為瑾小姐,就連聖上要吩咐下人照料瑾妍時也說的是瑾小姐,如今聖上又說了你們主子,看來就算瑾小姐不滿意大家稱她主子也是不行了。
木蘭青雙繡錦裳和白玉蘭煙水裙將瑾妍的嬌小身子襯得尤為雅致,玉荷朝鏡中望了望,淡雅素麗中似乎還缺少了些什麼,玉荷的心思一動,手執玉梳輾轉於瑾妍的烏黑長發間,一個燕尾垂鬟分髾髻便出來了,玉清將翠紋織錦羽緞鬥篷為瑾妍係上,帽沿處黑色的毛領子將瑾妍一張白皙的小臉映襯得靈動不少,玉清一時間不禁看得有些發起愣來。
瑾妍本就是個歡脫的人,加之這燕尾垂鬟分髾髻本就活潑靈動,所以瑾妍這一身裝束極為貼切了她的外貌特征和性子。
穿戴完畢,瑾妍出了湯池到書房時,趙宸玨還在書閣旁翻著一冊簡牘,看來他是在等著她一道去用午膳呢。
“聽說、秦、秦公子來過了,他還在甘清宮嗎?”不知為何,在趙宸玨麵前提起秦漠,瑾妍竟有些心虛,畢竟秦漠是有向她提過親的,即使她逃了,可有些關於秦漠跟慕瑾妍之間的事那是埋藏在記憶外的,或多或少的讓瑾妍有些不安。
“在啊,把他安置在白曲殿與非離為伴。”趙宸玨將手中的傘向瑾妍移了些,麵色淡淡地說道。
“其實,其、”瑾妍的心中最是藏不住事的,有些事她覺得應該讓趙宸玨知道的,可是心中又不免擔心起來,如果將事情說穿明透,那麼秦漠為何要向自己提親呢?總不能說是為了親上加親吧?任誰都會覺得自然是有些情愛糾纏的。再說了,既然要說就要說個透徹,那些個關於朝開暮落玉笛的事,都該一件不藏的說出來,可是趙宸玨會相信自己嗎?相信自己從未對秦漠動過心?一瞬的猶豫,瑾妍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停下,口中的話也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