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尚宮畢竟是宮中的老人了,又是伺候過趙宸玨的人,所以她應付各宮主子的辦法自然多些,如何能夠客氣有禮又不著痕跡地請走娘娘們,她心中是有盤算的。
大人的由頭不好扯,那就隻能是孩子了,孩子小不懂事兒,她要哭鬧,自然得要最親近的人才能安撫了。當然了,宮中的人都不傻,楊尚宮的由頭是真是假,就由各人心中去斷定了。
但是,就算郡主哭鬧是假又如何呢?誰不知道聖上疼愛郡主,更是寵愛慕良人啊,人家慕良人仗著寵愛都可以不用給皇後請安,不請安也就罷了,反正人家有理由的,什麼身弱畏寒,天大的事也大不過生老病死啊,更重要的是一向重禮製的聖上,還明擺著縱著慕良人越製不請安。真是可憐了皇後還得忍氣吞聲陪著笑臉巴巴地趕來送賀禮。
出了梅影宮的眾人,心思各異,都在揣摩著這慕良人呢,大多數的人都是在冷眼旁觀地等待著,等著慕良人被棄之如弊履的時候,畢竟連蘇美人那麼個絕色美人兒都未能盛寵不衰,別說這麼個姿色平平的慕良人了。當然也有人覺得不用等到聖上厭棄慕良人的時候,因為皇後看似溫柔賢惠,但絕對不是吃素的,不然人家如何一步步扳倒那個有太後撐腰的先皇後李瑜呢?皇後能容忍這麼個恃寵而驕的狐媚子?不,當然不能。人人都明白在這後宮中最重要的不僅僅是要得到聖上的寵愛,還要能像人家蘇美人那樣,即使盛寵時,對待皇後和後宮諸人都是謙恭有禮的,這樣的人,即使有失寵落魄的一天,起碼在後宮中人人還是會看著舊日情份,不至於太涼薄。
當然也有人沒把瑾妍真當成了狐媚惑主的人,比如李昭儀,她可是細心觀察過瑾妍的,臉上未施脂粉,估計是要見客才略微描了眉,點了點唇,臉上雖白皙,細觀之下卻未見到她那個年紀該有的紅潤,身上比大家都多穿了些,卻依舊瘦弱,這幾日的天氣本就暖和,可室內依舊燃著炭火,挨著炭火較近的李美人額頭都微微見了汗,可更近的慕良人卻毫無反應,對於從小在藥鋪子長大的李昭儀來說,細微處瞧出病態來倒也不難。
午膳時,趙宸玨沒有來梅影宮,瑾妍心中明白,如今她入了後宮,趙宸玨自然不可能似溫室殿那般待她了,別說用膳,就是夜間歇息也不可能常來梅影宮的了,雖然明白,可心裏還是隱隱地有些失落。
瑾妍一個人坐上桌,滿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歡的,可瑾妍總覺得心中空落落地,也就沒什麼胃口了,她不自禁地想著前朝事多,也不知趙宸玨是否吃過了。 就在瑾妍心裏暗自琢磨的時候,曹平安來了梅影宮,他說前頭有飲宴,聖上擇了良人喜愛的菜食讓奴才送過來。
楊尚宮立即親自上前謝恩並接過了食盒,當然楊尚宮對曹平安也是客氣有禮的,說是勞煩曹公公跑這一遭,有什麼事吩咐下麵的公公們來就成了。
曹平安直說良人的事都是緊要事,別說聖上就是他曹平安也是怕下頭的人有個閃失呀。
曹平安這話看起來是在捧瑾妍,實際上他說的也是大實話,如今瑾妍明處,又得聖心,暗地裏不知有多少人記恨著呢,即使再信得過的人,也難保沒個疏忽,還不如他自個跑一趟省心,也更讓聖上放心。
一道翡翠豆腐釀,一道玉瓜蝦皮大骨湯,倒也沒什麼特別,可趙宸玨的心意就不同了,瑾妍這幾日胃裏不舒坦,張太醫特意交代過要吃得清淡些,難得他在百忙之中還惦記著這事兒。
午膳後,瑾妍陪著念慈玩了一會兒,念慈如今較先之前有了很大的變化,瑾妍在她麵前輕輕拍掌,她先是不明白,兩隻明亮的大眼隨著瑾妍一張一和的雙掌眨啊眨的,反複幾次,念慈許是明白瑾妍在跟她玩樂,很給麵子地裂開嘴咯咯笑了起來。瑾妍見念慈樂了,雙手撲閃著,就像是想捉住她的雙手似的,樂此不彼的樣子,把瑾妍也給逗笑了。
兩個人玩了好一會兒,念慈許是困了,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瑾妍便將念慈抱了起來,一邊輕拍著念慈的背,一邊說著:“念慈乖,待你睡醒了,你皇伯伯回來讓他陪你玩可好?”
玉荷在外室晃了晃頭,見瑾妍在哄郡主睡覺,便站在了外間侯著。
念慈許是被瑾妍給寵壞了,每次她要入睡時,最愛賴在瑾妍的身上,還不能有人在邊上說話,不然,吵醒了念慈她哭起來可不是輕易能哄住的,有時哭得喉嚨幹啞,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