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留在室內守夜,玉清睡不著,也留了下來,兩人隔著簾幕,聽到瑾妍輾轉反側床榻的聲響,玉清不由得輕輕歎息起來。
夜裏本就極靜,玉清的歎息聲傳到了室內,瑾妍知道自己這樣子讓兩個丫頭操心了,便閉眼不再翻身,隻一會兒,外間的玉清便聽到了瑾妍均勻的呼吸聲,看樣子是睡著了。
玉荷跟玉清雖然不知道柳玉海對瑾妍都說了些什麼,但她們知道日間去憑吊的那個叫翠岫的丫頭便是主子以前的貼身丫頭,似乎就是被那個叫作柳玉海的人殺害的,由此也可辨出他對主子沒說什麼好事兒,巧的是一回來,主子又和聖上爭執上了,這一個晚上,這麼多的糟心事兒,主子還能睡著,別說是玉荷,就連玉清也有些不相信。
不管有什麼天大的事,日子都是要繼續的,玉荷逼著玉清回偏房裏去歇著,畢竟明日裏得人全力照顧主子呢。
玉清也沒有堅持,出了室內,陣陣微風,清涼中帶著一陣幽香,玉清嗅著香氣到了一株茉莉旁,月光燈影下,枝葉間一朵朵細小雪白的花朵倒也能看得細致,她伸手摘下了一朵茉莉,放在鼻間,香氣濃鬱,心頭卻依舊得不到舒暢。
“瑾妍,可是睡下了?”玉清將花朵別在了發間,隻覺得麵前的亮光似被什麼擋去了似的,以為是聖上回來了,還未來得及轉頭,就聽到了褚非離的聲音。
“主子已經睡下了,聖、”玉清轉身福了下身子答道,她頓了頓才又接著問道:“敢問褚將軍,聖上是否在別院歇下了?”
“嗯,好生照料慕良人,若是有什麼事兒,盡管來找我。”褚非離點點頭,說完後立即轉身離開了。
褚非離本想著來看看瑾妍的,他見房內燭光暗淡,想著瑾妍應該是歇下了,正要離開時,看到了玉清,便上前問了句,似乎要得到她貼身侍女的肯定答案,這個夜晚他才會放心些。
隻是褚非離沒想到會被問起聖上的事,他不是個擅於撒謊的人,所以一時竟有些慌亂,說完便離開了。
褚非離之所以撒謊,是因為他不知道瑾妍會不會問起趙宸玨的行蹤來,他也不肯定這個丫頭會不會選擇據實相告,所以他將實情瞞了下來。畢竟今日發生的事,沒一件是輕鬆的,身世的變更,心愛之人的偽愛,如若讓瑾妍知道趙宸玨此刻正在他心心念念的人的陵墓前,而且那個人還是她昔日的朋友,她一定是接受不了,畢竟這些事,任中一件擱在常人身上,也是無法接受的,更何況她如今還懷有身孕,能少受些刺激,總歸是好的。
一開始,褚非離是有遠遠跟在趙宸玨和曹平安身後的,雖然曹平安身手不凡,但畢竟是在宮外,未知的危險也多上好些,情緒完全不穩定的趙宸玨,他還是不放心他就樣出去的。
隻是,不知不覺行了到十七王妃的陵墓旁,褚非離才突然反應過來,瑾妍為何會在桃園裏看到傷懷的趙宸玨,而十七爺為何也常去那桃園,這個中糾纏,褚非離沒有絲毫的興趣,隻是一時間心中有些惱氣,也顧不得趙宸玨,便獨自回府了。
一直以後,褚非離覺得趙宸玨溫潤儒雅,行起事來從不以權壓製旁人,光明磊落,十足的君子風範,而在瑾妍的這件事上,他覺得趙宸玨的確是虧待了瑾妍,既然不愛,又為何要將她留在他的身旁?難道就像瑾妍說的,瑾妍不過是江雁靈的影子?
一想到江雁靈的名字,褚非離便明白了,雖然瑾妍和江雁靈長得並不相像,但是兩人的性子很是相象,身上都散發著一種與這個時代的女子不同的氣息,如耀眼陽光般自由自在,如山間幽草般頑固堅強……
褚非離突然想起了秦漠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如今想來,趙宸玨的確是用他所謂的愛織就了一個華麗甜蜜的囚牢,束住了瑾妍和瑾妍的心,隻是瑾妍現在可有後悔了?
後悔了又如何?就算瑾妍自己心灰意冷要離開,可如果趙宸玨是普通人也倒是不難辦,但他是當今天子,自己的輕舉妄動都要顧慮著瑾妍以及她的家族和她身旁的人,況且她的肚子裏還有著他的孩子呢。
褚非離在園裏轉來轉去,好一陣子,心中也沒半點主意,不知不覺間竟站到了別院外,褚非離猶豫了一瞬,還是入了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