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月的時間,念慈又變化了許多,能穩當地翻身,還會蹭著身子爬一會兒呢,瑾妍喝一碗湯藥的功夫,她就從張尚宮身上撲騰著要往瑾妍跟前去,瑾妍現在的狀況,可不敢讓念慈去搗亂,可她撲騰著身子,咿咿呀呀地直衝瑾妍嚷嚷,看得瑾妍的心也融化了。
“放郡主在榻上吧,就一會兒。”瑾妍笑著對張尚宮道。
這下張尚宮就為難了,瑾主子那麼大的月份了剛經過了小產,可以說是曆經九死一生,這小郡主不醒事,要是一個不小心爬到瑾主子的身上,或是不小心壓到了主子的腹上,不管有個什麼樣的閃失,都不是她們這些奴婢能負擔得起的。可瑾主子又發了話,能不把郡主放榻上嗎?
張尚宮看了看站在榻旁的玉荷,玉荷笑著道:“主子回慕府這些日子,可想念郡主了。您啊,就讓郡主跟主子親近會兒吧。”
玉荷跟在瑾妍身旁時間久了,雖然謹慎細致的性子依舊,但她還是被瑾妍跟玉清影響了許多。偶爾,她也會縱容下情感,將責任與規矩放在一旁。由其是瑾妍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這種時候,主子的心中應該是很難過的。
“這可怎麼好,我們念慈堂堂郡主,竟然也這麼貪吃呢!這個是藥,很苦很苦的,可不是你喝的甜湯蜜汁呢。”瑾妍在念慈粉嘟嘟的臉上輕手捏了捏,笑著說道。
“人家說誰家的孩子都像誰呢,這話可是一點錯也沒有。”玉清站在一旁笑嗬嗬地說道。
瑾妍本要遞給玉荷藥碗的一頓,愣神的時候,手一滑,漂亮的白玉泛著翠色的碗掉在了地上。
念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興許是哐啷地碎裂聲嚇著了她,興許是想要藥碗卻未得逞的小情緒,有些愣神的瑾妍反應過來,用手輕拍起了念慈,口中不停地說道:“都是姑姑不好,我們念慈快別哭了,姑姑馬上讓人給我們念慈重拿碗碟來。”
念慈還小,自然聽不進這些話的,哭聲越來越響亮,手腳也不停地在榻上抓踢起來。
這下,玉荷也擔心念慈傷著主子了,她俯身向前,抱起了念慈道:“郡主乖哦,快跟尚宮一塊兒去喝甜湯吧。”
玉清收撿起碎片,心中有了一絲後悔,自己這口無遮攔的性子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收斂些呢?
其實玉清不過是心直口快,她覺得郡主一出生就由瑾主子養在身旁,郡主偏又和主子親近。所以,別說主子了,就是她們這些奴婢也把郡主當成了主子的孩子了。平日裏這話倒也罷了,可如今,主子才失去了孩子,這會兒,主子自個兒的孩子這種話,還是不能說的,應該很惹主子傷心吧。
“主子,我、對不起。”玉清收撿完畢,站在榻側,垂著頭道。
“玉清,你去幫我打探下慕府的大夫人有沒有遞過牌子要進梅影宮吧。”瑾妍已經恢複常色,她見玉荷跟張尚宮都出了殿內,便壓低了聲對玉清說道。
瑾妍回宮有幾日了,梅影宮之外的情形,她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的,她曾問過秦碧湘的事,趙宸玨都冷淡地說,這些事兒不該她來操心的,如今養好身子才是正事。
瑾妍一開始有些難過,後來想了想,以趙宸玨的立場來看,她一介良人,的確是不該過問後宮事務的,何況還是關於皇後的事。雖然她隻是衝著秦碧安,衝著自己娘親才想幫秦碧湘的,可她還是逾了矩。
離開慕府那日,瑾妍曾請求過趙宸玨,她想見見芸娘和秦碧安,趙宸玨隻說有著急事務要趕著回宮。後來她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臉上也戴了麵紗,因為張太醫說她的身子畏寒多濕,如今這時候最是見不得風。瑾妍是被趙宸玨由屋裏一直抱到了轎上,隔著朦朧的麵紗,她隻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跪在院裏,她看到了慕瀾,芸娘,娍妍,以及慕安,卻不確定自己是否看到了秦碧安,畢竟麵紗模糊,趙宸玨的步子雖穩卻極為匆忙。
何事匆忙,瑾妍雖憂心,卻始終沒有開口問過,畢竟這是前朝政事,這一點她還是分得清的。
但瑾妍的心還是有些不安定的,她跌下高階失去孩子這件事,她生怕玉荷玉清受了處罰,一醒轉來看到玉荷跟玉清安然無恙後,她才放下了心。但瑾妍的心中是明白的,她真正跌下高階是因為秦碧安在她身後推了一把,她不相信是秦碧安有意為之的,因為她在秦碧安的臉上看到了驚恐,如果是秦碧安蓄意推自己下去,她的神色該是慌張或者平靜的。瑾妍覺得秦碧安應該是不小心才碰到了自己,一切不過是意外,所以在她暈迷之際才對趙宸玨說,是自己不小心跌下了高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