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獸性,”如同一赤裸的人猿,由其野蠻的生理機能及屠殺本能所主宰。類似這種嘲諷及消極的說法普遍被接受,並且用來解釋人類愚蠢荒誕的行為,但人類自相殘殺,卻是在動物界中從未聽聞的事情,掠食性動物主要是借殺死其他動物以求果腹;而大人猿生性害羞、不具侵犯性而且近乎是素食的,它們生活在相互合作的社會群體之中。
人類的行為事實上可經由社會予以改造,人類亦借由不同的社會文化,而與猿猴及其他動物有所不同。若人類天生具有侵略性,則其侵略的本質可在高度規範下而有所收斂,因此有些社會是呈現侵略本質,而有些則是毫無暴力的,人類侵略的本質可借由討論、口頭侮辱、威脅等不同的方式表達出來,而試圖支配的表達則甚至以肢體衝突及訴諸戰爭,這種由肢體主導的傾向亦可由舉重及其他氣力的測試得知,如拳擊以及摔跤之競賽便是在一係列的競賽規則下進行,又如足球比賽便是以兩敵對的團體來從事象征性的“戰爭”;然而此挑釁的本質更可以形而上地運用在下棋、橋牌以及其他競爭性的比賽,因人類侵略性的本質與其他低等動物隻靠反射及固定模式之本質是不同的,人類侵犯性本質應取決於其所居住的環境,而不是本能的反應使然。
當人類欲殘殺老虎,人類宣稱這是一種運動;而當老虎要吞吃人類,人類稱作殘暴。
——蕭伯納(G.B.ShaW)
擁護人類做慢行為的人,對進化論引喻失義,因為這派的人利用進化論來解釋適者生存,換言之,隻要全力用利牙與尖爪便可適合生存。事實上,物種並非全然用侵略之本質以獲得生存,我們應該修正為物種彼此相互依存,方能存活下來。彼此相互蒙惠,才使得互賴本質能夠逐步演化。
各派引用達爾文學說,使得全球一家親。
和諧共生的民族
當我們還是孩童時,曾造訪英屬哥倫比亞南部沿岸的印第安村,我們對這些族群以往不受白人法律及宗教之影響的過去舊事感到興趣,雖然這些印第安人的“冬節”(potlatch)節慶,已在一八八四年被加拿大政府明文禁止,但在一九二○年代,這些族群仍然如往昔般慶祝這項節日。原本冬季的意義是由一個族群之首領與其相臨的支係,在此刻交換禮物的習俗,借此尊重相互的榮譽及為其子孫們謀求族群的安全,這也是一種重要的社會活動,亦表示傳統的印第安人彼此互賴互信的儀式,它不僅是一種盟約、贈與,也是一種義務的表征。整個英屬哥倫比亞沿岸都采用這種方式來敦睦友誼。他們在冬季的數年前即準備食物、藝術品、毛毯等物品作為贈禮,然後由酋長寄發邀請函,接受邀請的人搭乘小木舟並哼著和平之歌欣然赴約,有諸多的歡迎儀式及表演為冬節慶揭開序幕,在此時此刻,分送贈禮,往往從酋長或其支係族群的贈禮中,就可以知道其地位之德高望重,於是在一片歡愉和諧之中促進了社會的安定。往往贈送愈多禮物的酋長,在下一個冬季時亦會收受更多的回饋,如此一代傳遞一代。在冬季時,亦會樹立各種圖騰象征的柱子,作為證物,印第安族的社會地位是建立在“給予”而非“收受”的基礎之上,亦因此獲得各旁支係間的和平。
能與你肩並肩,共同為公益之事奮鬥努力的人,究竟在何處?
——格林(Green)
有關人類侵略本質的另一新穎解釋,歸因於與生俱來的占有欲,換言之,這種侵略本質實源起於占有一方的意念,借防衛“領土”的手段驅逐入侵者。但這種論點並無普遍適用的實證予以支持。原始人類借狩獵及摘取葉菜來過活,但他們對“領土”的概念卻最為淡薄,在非洲,便有許多族群和平相處在同一塊土地上,各自以不同的方式獲得生活所需。
自由與安全,彼此沒有衝突,我們可同時擁有,或是同時喪失。
——克拉克(RamseyClark)
生活在極地的愛斯基摩(Eskimos)遊牧民族,便是旁支血係大家一起生活的民族,他們居無定所,並與外界文化隔絕,於是他們發展出自己的習俗。“安全”對他們來說,不是領土的問題,而是代表彼此能夠相互支援,這種集體責任、忠誠及義務,構成社會的組織要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衣物及工具,但居所及食物卻是共同享有的。
雖然沒有酋長或爭執的仲裁者,發生糾紛時也不會訴諸暴力,反倒是大眾輿論是主持仲裁的力量,或許可用摔跤龜力來解決糾紛,或者是在公開場合中,爭執的雙方以即席的歌曲來羞辱對方,借以發泄並爭得輿論的支持。
現代人愈來愈相信,競爭是推動進步的原動力,事實卻非如此。競爭不是與生俱來之本質亦非美德,組織性的犯罪集團中就有競爭,當然不能視為美德;國家間的競爭促使駭人的武器發展神速,所以,競爭可算是一種動力,它可引導到最美好的境地,亦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處境。
我們仍然記得,我們在一小群蓋拉族人間所製造出來的“效果”。蓋拉族人圍繞在一位身穿黑袍的人四周,我們拋擲了一枚空雷彈在人群中,群聚的蓋拉族人像綻放的玫瑰延展開來,真是好玩極了。
——墨索裏尼(VittorioMussolini)
人類站在十字路口
人類借殘酷競爭以求進化,這種觀念是不正確的。或許我們感覺到自己本身所處環境的競爭是如此激烈,於是便理所當然地認為大家都是天生的競爭者,而沒有思考到其他不同的文化並非都像我們這樣。新幾內亞但古族(Tangu)便相當盛行玩一種叫做“達凱達卡”的遊戲,他們把木椿頂端用織品包裝起來,而後將這些木椿打入地底;兩隊人員都試圖去觸摸這些木椿,觸摸愈多愈好,但兩隊人馬不是要在這遊戲中贏得勝利、而是要使兩隊如何達到不分軒輕、不相上下的膠著狀況,直到達到真正的平分秋色,這個遊戲表達了但古族基本之文化——道德的相等值的概念,從他們平均分享食物亦可得知。
另一非暴力的例子,亦可以馬來亞的“西邁族”(Semai)農民中發現。他們的孩子從未遭受過體罰、也看不到暴力,亦沒有任何侵犯他人的行為。若成年人感到憤怨,通常都禁閉自我們,用語言盡情發泄。而在“西邁族”中,從未聽過謀殺之事;有時候他們覺得沮喪時,就摔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即使是這樣的宣泄亦不被族人所認可,因為族人認為摔東西會嚇到其他的族人。
有許多例子都可以證明,把文明人類的暴力及挑起戰爭、占有領土及殺戮歸類為與生俱有之本質是不對的,這種說法隻不過是掩飾現代人之無理侵略,使之具有托詞而規避責任的表現而已。
人果真是因其殘忍成性而號稱萬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