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萬裏癡癡道:“漂亮。廟裏木頭雕的、泥土堆的哪裏有她漂亮。你馬叔也算走過南闖過北的人,就沒看到過有她一成漂亮的女人。”趙彪掉過頭來興奮道:“我就說嘛!馬叔您早年是盜墓的,這觀音又在墳場排屍,哪有不發生點兒什麼的道理!哎,馬叔,我發現您花花腸子還真不少。早前在地窖裏,您就想上去追那唱歌的女鬼。現在跟這墳場裏的觀音又不明不白的,您可真是……”
馬萬裏臉上一紅:“別瞎說,當心馬蜂錐了嘴!你馬叔多專情的一個人,哪會像你娃說得這麼不堪!算被你娃說中了。木林城裏說的唱歌女鬼,隻有我知道,其實就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的化身,她還和我一起湊過日子!”
趙彪驚叫道:“還有這茬啊!原來菩薩真是女鬼!馬叔您是真不老實啊!守旗的時候你還說這輩子沒碰過女人,現在都交代出和女鬼睡過了!”馬萬裏老臉漲得通紅:“你娃懂個饅頭啊!男的女的,同床共枕不算碰,得摟過好過才算碰啊!我和她啥也沒做過,當然算沒碰過女人!”
趙彪哦哦兩聲,哦聲裏充滿不信。馬萬裏真急了:“不行,我發現你娃蔫壞蔫壞的,一肚子孬下水。我得跟你扳清楚。你就知道馬叔是盜墓的,可那是見不得人的暗活兒。早年在木林城裏,你馬叔可是有正當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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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參謀在寒風中騎著棗紅馬疾馳,同騎的還有壯碩的芫狼。隻苦了棗紅馬還沒從幾日的疲憊中恢複過來,被兩個人的分量壓得有點兒氣喘。
隨著馬背的起伏,臧參謀的心裏也像江海的潮水起伏不定。自見麵合作後,臧參謀總覺得黎陌阡內心深處太仁厚太軟弱了。真正能對付野獸的獵手應該冷血無情,不計得失才對。而黎陌阡總是一麵浴血又一麵擔心著手下的兵、手下的將,甚至舊日的情人。
曾經自己也有過這樣的感受,感受過牽掛他人,想保護他人時迸發出的一種無匹無雙的力量。
但真的忘卻很久了。本以為在殘酷冰冷的現實裏,這種力量消失已久。可在二十三師殘存的將士之間,臧參謀卻看到這種力量在黎陌阡的影響下漸漸凝結,像一顆蓄勢待發的巨大炮彈。不管是誰阻在這種力量之前都有被打成粉末的危險。
可惜炮彈出膛後自己也會粉碎,臧參謀不希望看到這種同歸於盡的局麵。現在黎陌阡心中的烈火已經焚到熾熱,也許隻有那位僅在照片上見過的安倍秀寧姑娘,才是可以熄滅火焰的一泊清泉。臧參謀心中充滿了好奇,能讓黎陌阡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化為繞指柔的倭國女人,現實裏究竟是什麼樣子呢?臧參謀相信她進城後一定能讓黎陌阡冷靜下來。
想著想著,臧參謀和芫狼已經被城門外的倭國士兵攔了下來,臧參謀好容易壓製住有點兒眼紅的芫狼,拿出小次郎發到城裏的傳單,聲明要見城外軍隊最高指揮官。城外倭營正在等著華夏士兵投誠的消息,臧參謀和芫狼立刻被帶到倭軍臨時指揮帳篷,卻沒想到雙手沾滿華夏將士鮮血的殺人魔王小次郎居然是這麼一副模樣。
年齡五十開外,頭發黑少白多,身材高瘦,戴著金邊眼鏡,也沒有穿著軍服,而是一副白色的和服打扮。往平裏說像是一個斯文的教書先生,往高裏說很有幾分魏晉儒將的風采,誰能想到他居然是一個雙手沾滿華夏士兵鮮血的劊子手。臧參謀與芫狼進帳篷的時候,小次郎正看著先前士兵送進來的那張傳單,見二人進來,便將傳單擱在桌上,站起身來問候道:“請問兩位貴姓,在二十三師擔任何職?”一口華夏話雖然流利,然而字正腔不圓,語調沒有平抑起伏,每句一停,就像沒有感情的木頭人一樣。
臧參謀還沒說話,芫狼已經大大咧咧地道:“俺是二十三師的騎兵營長,姓芫,這是俺們師部的臧參謀。這次是代表我們黎師長來的,你應該久仰大名了吧?”小次郎哦了一聲,隨即不再理會芫狼,對臧參謀道:“這位參謀先生,我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請教。既然帶傳單而來,那黎師長應該是準備棄暗投明的,但是這背麵,又見黎師長的批語如此不友好。那請問兩位代表黎師長前來,是投誠呢,還是來下決戰書的?”
臧參謀不說話,看看芫狼。芫狼出城前就和臧參謀背好了說辭,依然搶話道:“俺們不是來投降的,也不是來打仗的。今兒個來不為別的,就是來給咱們黎師長把媳婦帶回去看看。”小次郎道:“什麼?我聽不明白你的意思。”話尾語音沒有升調,一點兒聽不出來疑問的意思。芫狼急了:“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就是那倭國姑娘!咱們師長是個多情種子,見不到她就不想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