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機鋒(1 / 2)

“下雪了。”

路十一望向窗外的大街,像沒聽到青敖的質問。薑辰順著他的目光而去,隻見先前還頗為熱鬧的大街,此刻卻異常的冷清。鵝毛般的雪絮紛揚落下,覆在街頭巷尾,覆在每一個匆匆行過的路人傘頂。他看著突然寂寥的世界,心也跟著寂寥起來。

此間之事遠未完結,路十一連鬥妖族和半獸人族的兩大高手,薑辰雖沒看出誰勝誰負,但從幾人的對話裏不難猜想,應是路十一略勝一籌。但這些人說得每一個字都是玄機重重,他暗自揣測,青敖說關於自己的部分暫告段落,這是不是說,在自己的問題上,這些人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

可是,冰靈和路十一同是離宮之人,青敖為何卻要為難她呢?他出神的看著漫天的飛雪,忽覺人心難測。

青敖並沒打算放過冰靈這節,他的聲音比雪的溫度還冰,回擊道:“這是渭城入冬後的第一場雪,看這樣子是要封城了。可那又怎樣呢?”

薑辰感覺到自那狼瞳中央發出的野獸寒芒,那裏除了質問之外,還裹挾著狂暴的敵意。這令他疑惑起來,冰靈怎麼看都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可愛女子,究竟做過什麼錯事,令得這位少狼主頗為忌憚?

他再次看向端坐如山的路十一,希望得到答複,更希望他站出來,給冰靈解圍。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情,他對冰靈沒有絲毫的非分之想,但就是不願看到這個美麗如冰晶的女人受到一絲的傷害。

冰靈則低著頭不看任何人,也不回應任何的質問,仿佛青敖口中所言之人不是她,她也不是那個可愛的冰靈。

可她不是冰靈又是誰呢?

路十一依舊沒有正麵回應青敖。他坐姿未變,安靜的欣賞著窗外的雪花。這場雪很大,能夠目測到的地方,譬如屋頂煙囪遠山,馬樁枯樹青石路,再如那口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古井。

這個世界很快就要被雪淹沒了。

冰靈也快被青敖殺氣彌漫的目光給淹沒了。

薑辰有些急躁,他不自覺的握住了冰靈的手,在心中對著窗外的雪色發誓:“別怕,從此你我肝膽相照同生共死。”

冰靈驀地笑出了聲,她反握住那隻寬厚的掌心,笑靨如花道:“放心,他還不敢傷我。”

“他隻是,有點兒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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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辰覺得冰靈這個女子真是與眾不同,一枚銀月戰遍天下群雄的少狼主青敖怎會怕她一個弱女子呢?但她就是那麼平靜的說了出來,就和真的一樣。

蹬,蹬,蹬-

樓下又有人來。

薑辰心頭掠過一絲不詳,他低聲詢問道:“怎麼還有客來?”

冰靈的眼睛驚人的亮了起來,不再顯得溫順乖巧,而是吐出了淡淡的寒芒。那寒芒就像兩團燃燒的野火,將她整個人都襯得肅殺起來。

她說:“有客來不假,卻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薑辰聞言微稟,看來樓下來者不善。

路十一這才從絢麗的雪景中抽回了目光,他掩嘴打著哈欠,自語道:“下雪天,留客天,客留我不留。”

青敖和碧落的臉色同時微變,青敖狠狠的瞪了一眼沉默的冰靈,手指卻按在了銀月之上。

“哈哈,”

樓下人未至聲先來,那人語氣豪邁,狂笑道:“十一先生好雅致,但恐怕今天我們都要留在這兒了。”

薑辰目光微凝,就見一個白眉老者出現在了眼前。這名老者將白色渾然一體,發白眉白苒也白,眼白膚白衣更白。白的觸目驚心,白的有些聳人聽聞。唯一於這身白不相襯的地方是,這人是個跛子,左腳高右腳低,天生畸形。

他神魂大震,一個人名自腦海深處突地跳了出來。

這老者自號天殘老人,性情乖戾卻道法精深,據說實力已無限接近第五座境界高山-水星山。但此人已多年潛修道法追求長生,久不出江湖,此番獻世,卻是為何?

天殘老人的白目自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那隻見白瞳不見黑瞳的怪眼竟能看淸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