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殘這一生從未被人這樣肆無忌憚的威脅過,他狠狠的瞪著直接擾亂了戰局的薑辰,這個看上去不足為道的小子竟能知曉這樣的隱秘,可想而知,隱藏在其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他也偶爾從屠大晚的嘴裏聽說過那個江湖傳言,可他卻一笑置之。如今看來,那個傳言十有八九像是真的。
那個傳言說,有位身負木劍的少年行者,正在走向未知之地,他會帶回一張曠世奇圖,重現五族紛爭。
天殘不由掃了一眼那柄被一層青布裹覆嚴實的長劍,又看了一眼那名手握權杖嚴陣以待的巫族少女,那對猶如粘稠液體流動的黑瞳,射出了駭人之光。
他怪喝一聲:“誰敢傷他?”
那柄灰色的斷刀驟然長出了新刃,隨著這聲爆喝,自那斷刀的斷刃處,宛若實質的黑色刀芒迎風暴生,頃刻之間,竟幻化成一把完整的絕世古刃。刀麵上鐫刻著數隻異獸奇紋,翻新的刀刃比那天地間的白雪還要澄淨如銀。
天殘的氣勢完全發生了改變,之前他隻是隻凶芒乍放的小獸,此刻已是頭可吞山河的上古異魔。
“去!”
一道銀灰色的刀芒對著場中之人霸烈的斬出。
轟隆隆,坍塌之聲響起,北風客棧在這霸烈一刀下,頃刻化作了粉末灰塵,這座在渭城之中聲名鼎盛了十二年的注著名酒家,一息淨化虛無。
白茫茫的雪花立刻傾覆其上,一會的功夫,一座銀白的墳堆就在原地成型。濃烈的血腥氣從那墳堆中散發開來,畫麵說不出的殘忍。而那條似無盡頭的白雪長街上,薑辰肅穆而立,碧落和冰靈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旁,她們在客棧傾塌的刹那,攜著他來到了這裏。
但是,戰鬥還在繼續。
血仍在流。
隻不過是將戰場自那狹窄的樓亭,轉移到了更為廣闊的天地之中。
路十一在流血,血沿著他的青袍順著他的手腕而下,滴落凡塵。銀白的雪間,赫然變得觸目驚心起來。那仿佛流之不盡的紅色液體,在雪地中央侵蝕蔓延,彙成了一朵朵嬌豔的紅色小花。
青敖在流血,但他的狼血並未落到雪地上,而是一滴不剩的滲進了那柄銀月小斧斧紋之中。
血色蔓延。
薑辰低頭時驀然驚覺,自己的腳邊也有血跡。他駭然回頭,就見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停留在冰靈的右手臂上,竟有幾分淒美之色。他的心莫名的疼痛起來,一言不發的開始為她清理傷口,那道隔在二人之間的陰暗早已無蹤。
他說:“疼就說話。”
冰靈看著這個一絲不苟為自己包紮的少年,臉上卻無一絲痛色,她發現自己這刀挨得很值,這樣想著就歡喜起來。
幾人中,唯一沒有流血的是碧落。這名來自遙遠南疆的巫女仍將容顏隱藏在了黑布之下,那雙泛著幽光的眸子不停閃爍著,就像個幽靈。
天殘扶著屠大晚立在三丈之外,與眾人遙相對峙。屠大晚也負了傷,這世上年輕的修行者中,能在離天行走和狼族少主的聯手一擊裏毫發無損的人還未出生。但令人感覺詫異的是,屠大晚很是年輕英俊,和他那位如鬼入魔的父親判若兩人,可能是隨他母親的緣故。
屠大晚也流血了,他的血凝固在自己的胸襟中央。天殘那道霸烈的刀氣及時阻撓了墨雪的如霜劍氣和銀月的詭異妖力,僅有極少的攻擊波擊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