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駿無比的大黑馬倏地將背脊兩側的雪白天翼收回了體內,輕快的低鳴著,用頭去蹭紅袍少年的手。陳某滿意的拍了拍馬頭,示意黑馬邊玩兒去,黑馬得意的跑進雪地撒歡兒去了。
薑辰瞳孔微縮,心驚道:“這是產自三千妖域的天馬!”
青敖自也認出了那匹黑馬出自三千妖域,但他並未表示什麼,狼瞳更是眨也未眨。這倒不是說他是妖域統帥之子,故對天馬見怪不怪,而是其自身的‘觸覺危險’天賦不斷的提醒著他,危險愈來愈靠近了。
那股危險自然不是來自那匹世所罕見的天馬,而是那自稱陳某的紅袍少年。
耳東陳,單名某。
姓陳,名某。
這看似性情溫和,恭順有禮的少年,那對深不見底的眸子深處,似正醞釀著什麼。
陳某見眾人對自己戒備森嚴,柔和的目光逐漸沉了下去,薑辰眉心微疼,感覺有隻鋒利的寶劍就指在自己額前,仿佛一動就會性命堪虞。
“真沒意思。”
陳某冷冷的說道:“誰是天殘?”
他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定格在瞎子似的白瞳老者身上。
他笑了,笑的時候嘴角微揚,露出兩顆好看的虎牙,而那雙精芒吞吐的眸子也化作了兩彎明月。看得出,他笑的很開心。
陳某歪著頭,像在逗弄自己心愛的寵物,好玩的道:“想必這位瞎子老伯就是我要找的人了,可是,”他又蹙著眉頭道,“既然您就是,為何在我問話的時候,您沒有立即回答呢?”
天殘警覺陡生,灰色斷刀無聲無息的斬了出去。
不是他想動手,一騎黑雲天上來的時候,他就隱約猜到了這少年的來曆,借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跟這位小爺動手。
但他不得不動,因為這位小爺在說完最後一個字的刹那,就對他出了手。
殺與被殺,一息之間。
一抹宛若實質的黑雲遂然自陳某的掌間變大,而挾萬鈞之勢滅世之姿,飄向了天殘。
在薑辰眼裏,那朵黑雲可走的慢極了,就像是明月鎮西頭八十歲的王爺爺一樣步履瞞姍,不,比王爺爺走的還慢。他想不通世間為何能有這麼慢的一朵黑雲,而令他更想不通的是,明明是慢到不可思議的黑雲,僅在一息間就走到了天殘身前。
黑雲遇上了斷刀。
風靜、雲停、刀落,人無聲。
時空好像在那雲刀相遇的時刻,被一種大法力給靜止了。
靜止時空,這是薑辰的真實感覺。這一瞬似乎渡過了極其漫長的歲月,漫長到似乎一眼百年。
灰色的斷刀和奇異的黑雲,就像兩個癡男怨女,在一起相愛相殺了百年。
蓬---
肉眼無法察覺的異芒轟然炸開,巨大的震裂之聲令人恍惚天塌地陷一般,薑辰身子一沉,被冰靈一把拽到了地上。而後,他看到了一幅詭異的畫麵。
黑雲散,斷刀碎。
那斷刀碎成了萬千冰晶似的寒芒,而那萬千寒芒竟倒射而出,成風雷之勢卷向風燭殘年的天殘。
無數的血霧爆起,自天殘的胸腹、腰間、大腿、腳踝。
天殘暴退,血注自他的口腔噴射直上,似要噴向無盡的蒼穹。
兩道鮮紅色血紋自那兩隻魔霧隱現的灰白瞳孔流淌下來,令觀者觸目驚心。
天殘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