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采花賊 第四回 誰下的毒手?

冷血和鐵手離開都督府的時候,有一段長長的路,一直沒有交談。

然後,冷血忽然道:“采花大盜霍玉匙死了。”

鐵手好像了解他還要接下去道:“縱容霍玉匙殺人頂罪的霍煮泉也死了。”

冷血道:“這件案看來已結束了。”

鐵手道:“但郭捕頭的案子仍沒有著落。”

冷血眼睛閃著亮光:“有。”

鐵手道:“你說。”

冷血道:“郭秋鋒曾告訴過我們,在郭捕頭轉述當時情景時,一共有兩個發現,一個是發現棺中的秘密……”

鐵手接道:“一個是墓碑的秘密。”

冷血道:“我們先來一個假設。”

鐵手道:“你是不是想假設郭捕頭發現的第二項‘秘密’,就是那塊霍玉匙的墓碑?”

冷血呆了一呆,道:“是。”

鐵手說了下去:“如果郭捕頭會認為發現霍玉匙的墓碑是一項秘密,那麼郭捕頭多多少少跟霍玉匙的案子有關係。”

冷血道:“但是,我們查過郭捕頭手中承辦的十四宗案件中,並沒有霍玉匙這一宗!”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鐵手幾乎跳起來說道:“四師弟,你記得張大樹曾說了一句什麼話?”

冷血怔了一怔,鐵手大聲道:“張大樹曾經說過,郭捕頭手上接辦的案子就他記憶中有:逆兒弑父案,拐帶少女案,連環奸殺案,強盜殺人案!”

冷血眼睛也亮了:“但是,我們在謝自居所存的檔案裏,並沒有發現連環奸殺案這一宗!”

鐵手說道:“除非是張大樹記錯,否則……”

冷血的眼睛更亮了,“斷不可能也絕不可能,因為張大樹是常酗酒的人,而且辦案積年,早已麻木,如果不是特別駭人的案子,他是不可能記住的。”

鐵手頷首道:“以張大樹的為人,既沒理由撤謊,更不可能多記這一宗。”

冷血興奮地道:“所以謝自居給我們詳細的檔案,是經過抽掉的,對案情全然一無所用的。”

鐵手道:“對方能抽掉一件檔案,當然也能抽掉第二件,我們原本一開始就著手調查郭捕頭所承辦的案件,方向是正確的,但卻走了冤枉路。”

冷血忍不住道:“而謝自居是審判霍玉匙案的人。”

鐵手道:“沒有了檔案,我們可到衙役扣押犯人名冊裏查,總會有結果的。”

是有結果。

霍玉匙的確被人逮捕歸案時,曾在此畫押簽符。

逮捕他的人正是“一陣風”郭傷熊大捕頭!

郭傷熊曾經把極難對付而且也無人敢對付的“千花蝴蝶”霍玉匙逮獲,下到牢裏,被謝自居決獄後處斬。

隻是霍煮泉位居顯要,播弄權謀,處斬的是別人,擅放的是他的兒子。

可是霍玉匙出來之後,隻銷聲匿跡了一小段時候,又出來作案,郭傷熊曾親手逮捕過這人,自然對他作案手法念如指掌,心中對霍玉匙之死早生懷疑,等到在墓場中乍見霍玉匙墓碑,更使他聯想起霍玉匙得脫是霍煮泉的安排掩飾,是以他本是要采取行動首告霍煮泉。

可惜他卻不幸被殺。

若霍玉匙沒有再出來作案,而且竟揀上習家莊劫持小珍,也不會惹得鐵手冷血習秋崖把他擒下,此案也不致被破獲了。

墓碑的秘密如果是這樣,那麼,棺中的秘密又如何?

鐵手和冷血立刻有了決定,去問謝自居——那些錯誤的檔案,都是謝自居給他們的!

鐵手和冷血趕到巡府,但卻不見謝自居。

鐵手即刻抓了一個人來問——這個人是個役總,姓輔,人人叫他做“老輔”,統七八十個衙役,平日威風凜凜,但一見鐵手同冷血,立刻滿臉堆笑——以“四大名捕”的威望,無論什麼人都要忌憚三分的。

老輔道:“謝大人怒氣衝衝的騎馬一個人走了。”

鐵手問:“去哪裏?”

老輔道:“大概到衙府去了。”

他補充又道:“大人生那麼大的脾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鐵手詫問:“你可知謝大人因何事氣憤?”

老輔搔搔後腦勺子,道:“我也不知道,隻是,我從白沙鎮綠水坊回來稟報大人那消息後,他就鐵青著臉,問我知不知道俞大人在不在衙府,我說今午要升堂審案,九成在的,謝大人搖手截斷我的話,吩咐我備馬,這就……”

鐵手即問:“你向謝大人稟告了什麼消息。”

老輔愕然了一下,道:“是‘富貴之家’一門之十二口血案的事呀!”

鐵手一怔道:“‘富貴之家’?”

“富貴之家”是侈豪富裕的世家,人傳富可敵國,但這一家人大多是練家子,其中有十數人在武林中還享有盛名,如今忽然教人鏟平,不由得令鐵手和冷血心裏微微一愕,心中忽然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奇異感覺。

老輔見二人微有錯愕之色,便問道:“二位大爺不知‘富貴之家’的血案麼?這血案在半個月前發生,‘富貴之家’無一生還,所有的金銀珠寶都給人盜個精光,慘的是‘富貴之家’介於兩州之陲,這血案既未曾發到我們手裏辦理,連聆州一樣沒有著手,拖啊拖啊的拖了十幾天,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謝大人便著我去查看是否確有此事……好慘啊!殺了人搶了銀子還不算,放一把火把華宅燒成敗瓦,人都死光了,哪有不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