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悅穗笑道:“反正,我們幾人,互為不在場證明,再多幹一二宗,遠走高飛去也,任四大名捕去查個烏煙瘴氣,我們隻笑得直打跌。”

三人一,麵說笑,一麵往內房走去。

江家的院落實在太大,江愛天的閨房跟臥室,也相隔好一段路,三人一麵留意著金銀珠寶會藏在何處,笑笑鬧鬧到了臥房。

白花花低垂著雲鬢,倚靠在床頭枕上。

白欣如支頤在桌上,神色一片哀戚。

休春水走過去調解地道:“我說妹子呀,你忒也大看不開了,男人準定不是好東西,世上哪有貓兒不吃腥?要嘛,痛痛快快,等他回來,趁他睡著……”揚手作一刀斫下狀,又道:“不要嘛,爽爽落落,眼開眼閉,當他沒有的事,由得他胡天胡地,到頭來總要上老娘的床!”

白欣如秀眉微蹙,神色木然。

梁紅石繞過去到了白欣如另一邊,道:“妹子,何必苦苦思慮,徒傷身子嘛。”

白欣如臉白如石,垂目不語。

居悅穗走向床邊,悄聲問:“黃夫人?”

白花花應道:“嗯?”

居悅穗笑問:“睡著啦?”

白花花道:“還沒有。”

居悅穗笑道:“真可惜。”

白花花奇道:“為什麼?”

居悅穗歎道:“要是你睡覺了就好。”

白花花說問:“怎麼說?”

居悅穗冷冷地道:“你身體那麼弱,要是神智清醒,怎受得了?”

她話一說完,不待白花花再問,拔出八極劍,橫擱在白花花的咽喉上。

白欣如乍聞背後有異聲,轉首去看,但背脊中心的弦間、風府、大椎、靈台、懸樞五處大穴,已為休春水所封,正想拔劍,但腎儒、會宗二穴又為梁紅石所扣,全身麻痹,動彈不得。

本來在這些女子當中,當以白欣如的武功為最高,但她黯然神傷,且在毫無防範的狀況下,才教梁紅石、休春水二人所乘。

白欣如道:“你們幹什麼……?”

梁紅石笑道:“也不幹什麼,隻是多幹一宗好殺劫案而已。”

白欣如悸然道:“你——”

休春水淡淡接道:“還有我,以及敖夫人、奚大姐姐。”

白花花顫聲道:“你們就是九宗案子的凶徒……?”

居悅穗把劍一挺,凶狠狠地道:“什麼凶徒?!……你們出身好,一世人吃好著好名譽好,我們則終日窮困,作事比你們多,名頭也遠比你們小,哼,嘿,你說九宗大案,現在,外麵已是第十宗了。”

休春水指著白花花,嘻嘻笑道:“你是第十一宗。”

梁紅石向白欣如道:“你是第十二宗——咱們三宗一起幹!”

白欣如心知此乃自己畢命之期,她隻求解脫,道:“你們殺了我吧!”

“哪有死得這般容易?”梁紅石噓聲道:“奚大姐是陰陽人,你們要死,也死間像男人幹的,四大名捕這才不會疑心到我們身上呀!”

忽聽一個聲音在她背後道:“可惜四大名捕早已疑心到你們身上了。”

梁紅石隻覺毛骨悚然,霍然返身,日月鉤“嗖”地抬起,在這刹那間,她隻來得及看見居悅穗半身倒在床上,血自她的身上染紅了錦繡鴛鴦的綢質棉被。

她在霍然回身的刹那,一片沒羽飛蝗石,已切斷了她的鼻梁,嵌入她的臉骨。

她的眼前漾起一陣血光,以致錯覺在她麵前徐徐掀開臉紗的白花花是穿著鮮紅衣衫。

白花花穿的當然是白衣。

白衣長衫。

當掀開臉紗的時候,臉色是那麼蒼白,但黑眉如劍,目若炯星,分分明明的是一個把殺氣升華成高傲的男子。

白欣如認得他。

白欣如差點沒呼出來。

這“白花花”的男子,不過二十來歲,他在床上殺了用劍抵著他咽喉的居悅穗,已無聲無息的閃到了梁紅石的後麵,在她未出手前殺了她,卻始終荏弱如故,而且這幾下疾掠,不是用腳飛躍而是以手拍地按彈而至的。

過分的驚愕使休春水完全震住。

她立即想起挾製白欣如或可保命。

但男子銳利的眼像剖切了她內心的想法,冷冷地道:“你最好不要動。”

休春水覺得由指尖冰冷到腳踵裏去。

那男子一字一句地道:“你一動,就跟她們,一模一樣。”

“完全一模一樣。”

居悅穗、梁紅石適才還在房裏趾高氣揚,而今卻都是死人了。

原來插在“白花花”鬢上的一朵白花,已“釘”在居悅穗的咽喉上。血染紅了白花,再流到床上,使未被染紅的一部分白花花瓣,更分外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