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者,凶手……”申冉冉嘴裏翻來覆去低聲念叨著,不知為什麼,當日小福對自己的嚴厲指控忽然回蕩在她耳邊:“昨晚,一樁駭人聽聞的謀殺與慘劇在這裏發生了!這個美麗寧靜的庭院,充滿了濃重的血腥味……看,這個麵不改色的殺人凶手!這個鎮定自若地麵對著受害者屍體的殺人犯!她一個人,凶殘地殺害了兩個無辜的人,現在卻裝得比無辜者更無辜!”
她心頭一動。
小福呢?那個像和夏跟屁蟲一般吊在他身邊的小福哪裏去了?王爺忽然中毒,他不在身邊,大有可疑,說不定下毒的就是他。
程寶兒正好走進來,她立刻問起小福。
程寶兒不經意地道:“小福?他昨日陪王爺出去遊玩,惹惱了王爺,挨了一頓好打。”
“挨打?”申冉冉越發覺得小福可疑,挨了毒打,心懷怨恨,不是最大的殺人動機嗎?
她吩咐傳小福過來。
“來不了。他不躺個三五天,肯定起不來。”程寶兒淡淡地說,仿佛小福挨打受傷是常事。
“不,早上小福來過。”淩煙忽然插口。
“來過?你親眼看見?”申冉冉問。
淩煙小聲說,自己雖然沒有親眼看見小福的身影,卻聽見王爺在窗邊與他說話,叫他往後幾日不用再來請安,好生歇息著。
程寶兒嗤之以鼻,一口咬定淩煙說謊,小福昨日還是給人抬回房間的,他如何爬得來這裏請安?
申冉冉與淩煙相處雖然隻有一年,素知她雖然膽小怕事,卻從來不曾說過一句假話。程寶兒說謊?或者是,和夏那家夥說謊?她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滿腦袋的漿糊。
福爾摩斯,不是容易做的。
程寶兒打蛇隨棍上,說王爺好端端的,就是吃了早飯後突然中毒,如果不是侍奉她吃飯的淩煙下的毒,還有誰?
淩煙氣得渾身發抖,嘴唇發白,臉頰通紅,尖著嗓子分辨王爺吃早飯與往日並無不同,她離開安樂無雙院時還好端端的。
“別吵,隨我出去!別打擾了王爺!”申冉冉見這樣拖延也不是辦法,先將她們分開再說,便讓阿七與淩煙繼續帶領仆婦守候在和夏床前,又請程寶兒出去與自己商量。
程寶兒死也不肯出去,一定要看守著王爺,說隻怕她出去一步,王爺又不知著了什麼妖術毒藥。
她不肯出去,淩煙也不肯出去,也要守候在旁。
申冉冉也不勉強,囑咐了阿七幾句,匆匆走到外間。
她一出槅扇,一團黑影如旋風般卷到麵前,酒氣熏天,有人喊道:“蕭梟罪該萬死,請王妃娘娘嚴懲!”
蕭梟!
一聽到這個名字,申冉冉鬆了一口氣。男侍衛隊青的首領,據阿七所言,對王爺絕對忠心耿耿的,他來了,一切好辦。
她定定神,打量著跪在麵前的蕭梟。
蕭梟年過三十,一臉胡子拉渣的,滿目紅絲,渾身衣衫濕漉漉的,一眼看去,倒像街頭酗酒的醉漢。
“蕭梟沒有保護好王爺,罪該萬死,請王妃娘娘嚴懲!”蕭梟又一次請求,雙手將一把匕首舉得高高的。
他悔恨不已,心中比死更難受。
前幾日聽聞李狸不知所向,想必為了逃避自己,不惜遠離王府,昨晚夜雨淅瀝,他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李狸,喝醉了酒,沉沉睡去。
方才有下屬搖醒他,說王爺中了奇毒。他大吃一驚,一夜醉酒,竟鑄成大錯,立刻在自己身上澆了一大盆冷水,急急趕來。一來到王爺房間門口,馬上召喚昨夜及今早暗中保護的青隊成員來問話,回說並無可疑人物進出,還是程夫人尖叫起來他們衝進去才知道王爺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