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冉冉凝視著他,他眸中是該死的誠摯,是真心,還是演技太好?她無從判斷。
“你別激動,你不覺得對於淩煙而言,進赤天侯府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夫人,是一件幸事嗎?”和夏說。
幸事?嫁給一個五十六歲到了老頭子是幸事?
申冉冉本想開口罵人,見和夏與小福十分正經的臉色,禁不住在心中盤算。是好,還是壞?以淩煙的庶出身份,能夠成為侯爺的續弦,在許多人看來,應該是幸事了。
“小福,開春還沒有怎麼下過雨,湖水低了,再這樣下去,隻怕畫舫都載不動了。”和夏皺著眉頭說,完全不再看她。
申冉冉的注意力馬上給“下雨”二字抓住了。對哦,自從上次去淩波島向程寶兒負荊請罪挨過雨後,許久沒有下過雨了。春天來了,怎麼春雨沒有來?本來早就漫天飄著毛毛細雨了。
“不下雨,你身為無雙王,應該擔心子民不能春耕才是,怎麼擔心畫舫?”申冉冉氣絕。
“不能春耕?錯,那是皇兄該擔心的事情,與我何關?我身為無雙王,當然隻擔心無雙王府內的事情。要是湖水沒了,豈不大煞風景?”和夏若無其事。
小福馬上附和,又露出一副猥瑣的小人諂媚相:“對,王爺說得對,湖水淺了,這《淩波清平曲》可大大失去了意境,總不能讓樂工們踩在爛泥中吧?”
“是,那才好呢,讓你們看一場踩泥申冤錄!真要天下幹旱,我看這鏡湖的水應該全部放出去--唔唔唔”申冉冉的嘴巴給和夏迅速塞進的一大把青紅丸子塞得嚴嚴實實。
“你別烏鴉,否則饒不了你。”和夏威脅著。
那時候,二人如何知道,申冉冉的信口胡說竟一語成讖,天災人禍引發了和國王朝統治的大地震?
小福見他們打鬧,微微一笑,建議去遊湖,說萬一湖水沒了,可再沒有機會。和夏馬上拖起申冉冉就走,出了晴嵐榭,沿著湖邊走了一段,上了一隻白色的貝殼輕舟,小福則上了一隻青褐色的田螺船。
申冉冉上次逞強劃槳,後來累得兩條手臂都抬不動,這回學乖了,徑自上了小福的船。和夏也不管不問,雙槳如飛,往碎玉島的方向而去。
小福緊緊咬住不放。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蕭梟,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上了一葉普通的獨木舟,轉瞬越過小福他們,追趕和夏去了。
清風拂麵,波光瀲灩,申冉冉上穿月白小襖下著茈草染就的紫色衣裙,那紫色從腰部往下漸變,越來越濃,襯得肌膚如雪,烏發似漆。
坐在船尾劃槳的小福有點惘然。
“小福,福爺,你能不能告訴我,王爺使了什麼手段攆走的淩煙?”申冉冉問,醉翁之意不在酒,和夏不肯說,就挖小福。
小福不開口。
“小福,你說不說?不說我踹你下水。”申冉冉張牙舞爪竭力裝出一副凶狠的模樣。
“不說,娘娘請踹吧。”小福說。
申冉冉哭笑不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和夏者無賴,這小福的行徑已經如同潑皮流氓了。分明看準了她不敢踹--唉,她就是不敢踹,踹了誰劃槳?養尊處優久了,不僅鬥誌鬆懈,昔日爬高爬低的身子懶散了,無聊也是很耗功夫的。
船將近蕭蕭島,小船慢了下來。
“小福,他們早跑遠了!”申冉冉提醒。
“哦,哦!”小福如夢初醒,急急劃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