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冉冉忍不住放聲大哭。
她要救和夏,但是為何無人伸手?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她不要和夏出事,哪怕他再混蛋,也寧可他混蛋地活著。
死牢,這個冰冷絕望的名詞,為何要與和夏聯係在一起?
無雙王府給封了,申家不要她了,皇宮裏沒有了和秋,她忽然發現自己曾經依賴過的一切,全部失去。那種絕望,比當時弟弟擲刀謀殺太後入獄更濃重,壓得她幾乎不能站穩,搖搖欲墜。
秋陽,明晃晃的,刺得她頭昏眼花。
鄭子嘉想伸手去扶她,又不敢,手晾在半空,猶豫不決,隻能低聲問:“申姑姑,要不,我們去問問我家老爺子?他一定有辦法的。”
申冉冉從來沒有見過鄭曉湖,隻聽人說過他是個和稀泥的老好人,做什麼事情不過唯唯諾諾而已,從來沒有什麼突出的建樹。但人在無路可走的時候,隻要有一線希望,都不會輕易放過,何況,鄭曉湖還是當朝宰相,名義上還淩駕在藍昊之上。隻要他肯出手,說不定和夏會逃出劫難。
鄭曉湖不住搖頭:“難、難、難,此事比登天還難。皇上無故失蹤,遍尋不著,世人都說是無雙王趁太後亡故爭奪王位而殺的皇上!你是老師的千金,曉湖本應盡力而為,隻是這事的確是大事。”
他雖是申鉞的門生,看上去也年過五旬了,麵色蠟黃,目光總是看著麵前不出三尺的地麵。
申冉冉好生不耐煩。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過一句話,他偏偏說了一大堆,還不知他的真實意思究竟要怎樣。難怪養了一個兒子也是這樣呆氣,說什麼都轉彎抹角的,禮貌到十足!
“那請問無雙王府中的下人都哪裏去了?比如李總管他們。”申冉冉逼問道。
鄭曉湖的回答,更加讓申冉冉崩潰:“李總管?下人?哦,這些我不太清楚,一向都是武威王他們辦的,明日上朝遇見,我幫你問問吧。”
她真的好想問問,宰相爺究竟是幹嗎的,難道都是一問三不知的嗎?
“爹,你幫幫申姑姑嘛,她太可憐了!”鄭子嘉及時出言解圍,希望能助申冉冉一臂之力。
“你去找藍大將軍。”鄭曉湖道。
“求他?我才不要!就算我去求他,他就會放人嗎?隻怕我跪三日三夜,人家正眼也不看我一眼!”申冉冉道。如果真的跪三日三夜能夠換回和夏平安無事出牢,她絕對毫不猶豫跪了。
“不,是武威王的父親,藍大將軍藍翼。”鄭曉湖道。
藍大將軍,藍翼。
申冉冉在心裏翻炒著這個名字。
“你去,報上無雙王妃名號,他會見你的。他在青石鎮螞蟻坡。”鄭曉湖道,點點頭,送客。
申冉冉緊緊盯著他的臉,他暗淡的眸子裏似乎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亮光。
青石鎮。
簡單的名字,不簡單的背景。
申家所有的祖墳都埋葬在那裏,每一年上墳祭奠的時節,申鉞帶著申豹及下人,浩浩蕩蕩而去。申冉冉曾經問過,為什麼不許自己和別人家的女子一樣,趁著掃墓,出去踏青郊遊。娘親長歎一聲,道:“你自小身體不好,那裏陰氣太重,別去了。”
青石鎮,螞蟻坡,就在申家祖墳的對麵。
當她從自己的祖墳麵前經過,才知道,為什麼陰氣太重。
滿山墳墓,高高低低,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如一張張哀嚎的口,讓她不寒而栗。
申家,究竟幾代人埋在這裏?從很久很久以前嗎?
可是看裏麵的大部分墳墓,並非特別古老。她心頭浮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渾身寒毛倒豎,不由緊緊交互握住了自己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