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鐵頭父女被嚇到了,好一會,黎鐵頭才問道:“阿......苟六嫂,有事嗎?”
苟六嬸打量了一下屋裏,滿臉都是嫌棄,說道:“若不是找你算賬,我才不會來這破地方?”
黎鐵頭不解,疑問道:“苟六嫂,算啥帳?”
“你們毀了我的草壘,毀了我的瓜棚,毀了我的‘百寶地’,這賬不用算嗎?”
苟六嬸傲慢地翻翻眼,斜睨著,嘴角不屑地翹起,道:“你是不是救了一個人回來?”
黎鐵頭點頭應是。“在哪裏救的?”苟六嬸陰陽怪氣地問道。
“在你家‘懶活地’裏。”黎鐵頭老實回答。
一塊隻種一季就拋荒閑置長達十年的地,被他們稱為‘懶活地’。就是指不需要怎麼費勁打理,隻要將地燒了後播下種子就等收成的荒地。
村民的刀耕火種並不是隨便的放火燒荒,而是依靠常年積累經驗來精心策劃。
除了官府劃分的田地外,每戶開荒‘懶活地’十份,十年一輪,這樣就能保障每年懶活一次。
一塊地裏既有空中吊的麥、豆等,又有地麵爬的冬瓜、南瓜等,還有地下鑽的山藥、蘿卜等,多達十幾種甚至幾十種作物,故稱‘百寶地’。
黎宇很誠懇地說道:“苟六嬸,這妹子遭受厄運生死未卜,我阿爸出於好意救人,大家都是無心的。我們馬上搭建一個瓜棚,補種上瓜秧苗。至於‘百寶地’呢,我們將這地重新翻過後播種,補夠您家損失的數量,您意下如何?”
苟六嬸冷笑,嗤道:“哼!說得輕巧,一句無心就想糊弄過去?那不是普通瓜秧苗,那是甜瓜秧苗,我娘家給的種子,你們這些窮山客沒見過的。補種?開玩笑,你有種子嗎?
我那‘百寶地’種了二十多種農作物,有幾樣你們沒見過的稀奇品種。別說六嬸瞧不起你,那些種子你有能耐弄到嗎?”
顴骨高,嘴唇薄的來三嬸狗腿的附和道:“一定要賠!俗語說:親兄弟,明算賬,這麼寶貝的種子就這樣毀了,多可惜!”
“你去救人無非是貪圖名聲好聽,不是說好人難做嗎,這回踢鐵板了吧?若是早知道要賠償的話,說不定跑得比兔子還快呢?”
“家裏這麼窮,有東西給人家吃嗎?還好意思裝好人?這姑娘可憐啊,摔不死也會讓你餓死.......”
......
有人率先開口,後麵三個嬸子也不甘示弱,紛紛出言支持苟六嬸。
口沫橫飛,越說越興奮,越說越過分。
“停......”她們的話越來越難聽,黎鐵頭馬上揮手叫停。
“苟六嫂,隻是掉了些草跟石頭到地上,土裏的種子應該無甚大礙。”
“停.....”這次叫停的是苟六嬸。她略帶方形的臉龐染上怒氣,用眼睛狠狠地剜了黎鐵頭一眼。
跟著譏笑幾聲,輕蔑地說:“什麼無大礙?黎鐵頭,你這窮鬼咋不改姓賴?我的地弄得一團糟,你還想找借口不賠償?告訴你,沒門,非賠不可!”
聲討的聲浪越來越大,黎鐵頭一臉窘迫,屢屢開口想辯解,嘴唇嚅囁著卻迸不出一個字。黎渺見阿爸被人如此奚落侮辱,心裏感到非常難受。
“阿苟六嬸,您家的地不是我阿爸毀的,為啥要我們賠償?”黎渺忍不住出聲。
“哎呦,這妹子長得......嘖嘖,真好看!阿渺,說親沒有?六嬸看你順眼,做六嬸的媳婦好嗎?”
黎渺馬上臉染紅霞,低下了頭,露出白淨的脖子,煞是動人。
阿苟六嬸的兒子吳淩七緊緊盯著黎渺的俏臉,越看就覺得越美。眼睛像被粘著一樣移不開,喉結骨碌地滾動了幾下。
黎宇連忙過去擋在妹妹的跟前,“阿苟六嬸,阿妹年紀尚小,暫時不談婚嫁。
“咳咳”,阿苟六嬸咳嗽了幾聲,聲音再次靜止。
她環視一圈,得意地一揮手,說道:“甜瓜秧苗20棵,每棵結3條瓜,每個瓜重3斤,每斤15文錢,總共2700文錢。
瓜棚子,糞肥,草肥,廄肥,加起來300文,總共3000文錢。”
“什麼?15文錢一斤甜瓜?一個甜瓜能有3斤重嗎?你那瓜棚好像是去年留下的吧?”
不止黎鐵頭一家,連那幾個婦女都倒抽一口氣。
“阿宇,甜瓜可是稀有品種,15文錢已經很便宜了。你們沒種過咋知道一個瓜沒有3斤呢?總之我說有就有。”
阿苟六嬸囂張地睨著黎宇,不耐地回答他。媽啊,這甜瓜真是這麼值錢?阿來三嬸的眼睛放射出貪婪的光芒。
阿苟六嬸對眾人的反應很滿意,心裏的優越感越發膨脹。哂笑道:“都是沒見識的,這就嚇著了?若是知道百寶地裏有更值錢的東西,你們不就得嚇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