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命運將在這一刻改寫,100多年的屈辱將在今天會成為曆史。
“15文錢一隻兔子,你們吃的時候不怕噎著嗎?山客冒著生命危險去打獵,親苦所得卻被你們惡意壓價。你們何時有了纂改物價的權利?知道這樣做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這樣會讓東乾江山不安寧,你們知道嗎?有了平水鎮欺壓弱小,就會有相逢鎮等爭相效仿。千百年來民反的原因來自無窮的壓榨,沒活路了,能不反嗎?想不到你們敢民逼民反,大家都是平民,相煎何太急呢?”
民眾惶恐了,腳顫抖著,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去。
看著民眾的眼神由憤恨轉變為感激,再轉變為惶恐無措,範掌櫃心裏豎起大拇指,今天算是見識到雲夕夢的厲害了。
對麵觀看的客棧客人都暗自讚歎,這小姑娘真厲害!一開始就設下圈套讓他們鑽,一環扣一環,一套扣一套,真了得。
雲夕夢依然站得筆直,等底下的人說夠了,掀唇一笑,如烏雲中忽然射入的陽光,讓所有的陰霾一掃而空。
“你們知道山客衣不蔽體,挨凍挨餓的感覺嗎?他們住在山裏,每天戰戰兢兢的,害怕凶猛野獸不知何時上門,這感覺你們知道嗎?你們種稻穀,種小麥,他們種粟種豆,收成微薄。撫心自問,他們的東西你們貪得下嗎?”
陽光倏地褪盡,雲夕夢神色冷厲,字字鏗鏘,一句句問責壓得在場的人喘不過氣。
有人忍不住說道:“妹子,我們買山客的兔子都是付30到50文錢的,哪會付15文錢,不信你問大家?”
“是的,沒這麼離譜。以前是有這現象,這十年內已經少了。自從新鎮官上任後,一般都是比本土人少三成而已。”
“壓榨得最厲害的是吳六苟,是他這個山客欺騙了你們這些山客。”
“若非如此,他能在鎮裏買宅子,能為花娘贖身金屋藏嬌嗎?”
在一片譴責聲中,吳六苟被人們推了出來。氣憤的脫貧小隊想衝上去揍他,雲夕夢揚手止住。
吳六苟穿的是本地人的裝束,並不是客家裝束,他白皙的臉上漲紅著,神情十分尷尬。
“呦,這就是苟叔哦?真是很傻很天真耶,莫不是以為換了狗皮,山狗就能變成土狗吧?”雲夕夢戲謔道。
“哈,哈,哈......”民眾心想,這吳六苟也太可恨了,為了一己之私,不惜與外人一起剝削同村人。
“吳六苟,老娘要殺了你。”一個高壯婦人衝過來,一把推倒吳六苟,騎在他的身上拚命揍他。
打得累了,起來拔出旁邊男人的佩刀,舉起衝向掙紮著爬起來的吳六苟。
刀光撲麵而來,吳六苟飛快爬起來就跑,嘴裏不停求饒,“娘子,饒命啊......”
苟六嬸拔腿就追,破口大罵道:“吳六苟,你給老娘停下,老娘要休了你這個死狗。
枉我為你放棄富貴,屈居山中為你生兒育女,你居然給我養花娘,我要割了你那茬東西。”
吳六苟一聽,捂住胯部跑得更快,一溜煙不見影了。苟六嬸奮力直追,足足追著他跑了九條街。
眾人被苟六嬸的剽悍嚇著了,卻沒人同情吳六苟,看他被追得抱頭鼠竄心裏直說活該。
有一行人從如意客棧走出來,帶頭的男子頭戴金冠,身穿華貴銀色衣袍,袍袖銀線繡邊,佩戴著一枚碧綠通透的玉佩,高貴中透著奢華。
他有一雙灼亮逼人的眼睛,眼神凜冽桀驁,高挺的鼻子下抿著驕傲的薄唇,一副睥睨萬物的神情。
走到雲夕夢的麵前停下了,抿緊的嘴唇微張:“囉嗦,不服者,殺!”語氣陰冷而嗜血,嚇得那些含羞答答圍上來的姑娘一哄而散。
雲夕夢禮貌一笑,她跳下凳子,不料腿有點麻,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銀衣男子一把扯住她,動作粗魯,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待她站穩後,嫌惡地放開,道:“醜又瘸,沒用。”雲夕夢有點愕然,這人長得人模狗樣的咋這麼毒舌?
“眼睛不想要了?”銀衣男子對圍觀者冷冷的說道。
範掌櫃連忙過去,恭敬地說:“絕公子,今天您有口福了,上次做菜的姑娘來了。”
“嗯,多做幾道。”
雲夕夢數了數他所說的話,沒有一句超過8個字,真夠言簡意駭。
這男子長相極是出眾,穿著貴氣,看來出身不俗。想到範掌櫃說近段時間多了不少陌生麵孔,雲夕夢納悶,為何他們會紮堆這偏遠小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