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風景舊曾諳(1)(1 / 1)

總有個名字,能讓你嘴角上翹,再眼淚下掉。

天微微亮時,霧泛寡淡的魚肚白,昨夜的月藏匿了大半蹤影,被雲簇擁在深處,像冬青枝裏欹斜的一株茉莉。

那些少年像麋鹿發亮,他卻像是舊夢年月裏的一本舊帳,字字都是心事,一句一聲“夏汝揚”。

遇到夏汝揚,本是件偶然又極其幸運的事。映入眼簾的第一眼,黑,瘦,其貌不揚。

那是一日陽光媚然,在學校食堂打飯時,有個漂亮模樣的學姐硬生生地插在了隊伍中我的前麵。見她胭脂粉黛樣樣不差,我便也沒敢招惹她。這種人還是該敬而遠之,不過後來結果卻不盡人意。看著他那扯高氣昂的樣子,著實令人煩悶。

好不容易輪到我打飯了,正舉起盆子準備多盛點兒的時候,“啊”的一聲刺耳尖叫闖入耳畔,頓時感受到身上某一處灼燒似的燙熱。暮然回首,才發覺是剛剛那學姐把菜湯不小心灑在了我身上。

“你長沒長眼睛啊!碰灑了我的菜知不知道!”那學姐叫嚷著,像一隻發了瘋的獅子狗。

我正想跟她反駁的時候,一聲溫婉迎耳傳來,像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拂過我浮躁的靈魂。

“秋笛,是你插隊在先,把湯灑在人家身上在後的吧?”,食堂裏負責打飯的那個小哥哥說。

“你!你們!”,那個叫秋笛的女孩不可置信地望著小哥哥,然後猛地轉過頭來,對我吼著:“不要臉!狐狸精!”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寫了小哥哥後就飛也似的拔完了飯,然後逃之夭夭。

明明犯錯的不是我。

回教室後跟同桌朱樂樂講起了這件事情的經過,沒想到她比我還激動:“你知道秋笛是誰嗎?咱學校的一姐啊!真不知道她喜歡夏汝揚什麼,長得也不帥啊!”

我倒不在意什麼一姐不一姐的:“夏汝揚?就是那個打飯的小哥哥嗎?他人挺好的啊!”

朱樂樂無奈的搖了搖頭。

次日午後,食堂。

“你好,我是夏汝揚,方便拚個桌嗎?”,那個小哥哥工作完後就一直在找吃飯的座位,可座無虛席。好不容易碰著一個一麵之緣的學生,自然是塞了個位置過去。

“我是陳晚安。”,我點點頭,說。

不知為何,在他麵前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像千軍萬馬在心尖上打仗,像數隻螞蟻在心窩裏走蕩,又更像是一縷陽光溫暖心上,歲月無恙,庭廊深巷清歌唱。

這頓飯我吃得比昨天還糟糕,緊張充盈著我的心髒,所以速速拔飯進胃裏,準備快速離場。

而正當我要走的時候,夏汝揚突然叫住我,暮地,我心裏似有一股奇妙的電流通過——

“同學,請問高三二班在哪個樓?”

“跟我來吧!就在我們班樓旁。”,我一向靦腆,這次竟鬼使神差地主動當了他的向導。真的神奇。

“謝謝你。”

我一路把他帶到了高三二班門口,然後快速地躲在了一根柱子後麵,可能是青春的悸動吧,現在的我總想知道關於他的一舉一動。

“夏!汝!揚!”,原來他找的是秋笛,而秋笛一臉興奮,恨不得直接跳著攀在他身上。

“怎麼?想我了?”,秋笛還真是漂亮啊,白布衫紮進裙腰,茶青細褶裙麵秀的蝴蝶翩飛,玉樣的腳裸單踏在門檻上。那蝴蝶振翅的聲音好似能融進人心一般,“咚咚”如雷鼓,久久不能平息。

我極力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夏汝揚和秋笛,這種距離感就好像是暗戀一個人時最心酸的時刻:連吃個醋都名不正言不順的。

不過聽到夏汝揚的回答後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淒淒慘慘戚戚”的心情也隨之轉變為僥幸,他說:

“秋笛,第一,我不會想你,這個我之前說的已經很明確了,我不想你越陷越深。第二,你以後不要再給我買禮物了,那都是你父母的錢。”

夏汝揚說的斬釘截鐵。

可下麵的話又讓我重新沉入了穀底,並在這深淵裏迷茫了相當,相當長一段時光。

“我有喜歡的人了。”,他說。

秋笛手裏被原封奉還了的小水晶球禮物“啪”一下摔碎在地上,幸福就跟這水晶球一樣,碎了就是碎了,破鏡難圓。

“不是你。”,夏汝揚又淡淡地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