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蘇雲雙手後翻,強自撐起疲憊乏力的身軀,渾身骨骼如同斷裂,傳來陣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雙手更是被地麵劃開了數道口子,皮開肉綻。然而蘇雲卻如一無所覺般呆呆的望著蘇凡離開的方向。
“有娘生沒娘養的廢柴一個,還真敢和我動手,廢物永遠是廢物,擾了小爺的雅興,待得族比上我會將你身上的每一處骨頭都慢慢打殘。”
“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家族的悲哀,當年若不是你母親,蘇家定比現在繁盛十倍不止……”
想到這裏,蘇雲不禁胸口一甜,氣血上湧間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濺落在演武場的青石地麵上,在陽光的映射下散發著血腥的光芒,顯得有些紮眼。
從小到大,娘親的消失離去,一直都是蘇雲心中最為隱秘的傷痛,深藏在心靈深處的角落中。
每每問及,父親總是不言不語,獨自喝著悶酒發愁,麵對父親的頹廢與沉默,蘇雲隻得無可奈何的接受現狀。
“娘,你在哪?”
蘇雲牙關緊咬,渾身輕輕顫抖著,摁住地麵的雙手因用力過度而指尖發白,直至變形。
“哥哥……”
鈺兒囁嚅著,青蔥嫩白的小手舉起又落下,柳葉眉輕皺,一副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樣。
“啊!”“哥哥!”
從地上爬起,一聲壓抑的怒吼隨之爆發而出,在鈺兒的急切的呼喊中奮力向著家族後院飛奔而去。
家族演武場和後山之間便是後院,是平日內家子弟居住的地方,青瓷白瓦,紅木吊頂,芳草依依下頗有一番寧靜安逸的美妙境界,而後院西南角一處不起眼的簡陋茅草屋小院落卻與這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小院方圓僅有二三十丈大小,三間茅草小屋落於其內,四周圍繞著一圈褐色的籬笆,約莫三尺來高,其上爬滿了一些翠綠色的藤蔓,門口處略高些的兩扇籬笆與野花不時在微風風中小幅度的輕微晃動著,更有幾多斑斕蝴蝶蹁躚低舞。
寧靜的小院中,一張圓形石桌,一棵盛開的梧桐,一口呈腰鼓狀的古井,一處白痕交錯的柴墩與小棚,雖說簡陋卻也打掃收拾的整齊幹淨,乍一看很是舒心。
“砰!”
一聲籬笆門相互撞擊的刺耳聲打破了小院的安然氣氛。
蘇雲直直衝進的消瘦身影不曾停頓,強大的力道震飛了棲落於邊緣的幾隻寸許大小的花斑蝴蝶,輕顫雙翼間落向遠處。
“嗒嗒嗒”
急促的腳步聲直至小院中央的小屋才略有停頓,胸口劇烈起伏間喘著陣陣粗氣,低頭躊躇約莫兩息後猛然擁門而入。
首先印入蘇雲眼簾的是懸於靠牆處古樸木桌上方一張女子的畫卷。
“娘…”
畫上女子一身白衣,麵容姣好,三千綢緞般的青絲在頸後挽成一個美人髻,在一根精致翡翠簪的襯托下更顯溫婉柔和之意。
對於這畫上的女子,蘇雲並不陌生,非但如此,更是時常趁父親小憩時透過門縫觀望著。
畫卷下方立身一個三四十歲左右背身青衫男子,此人正是數日前雪石峰頂上的頹廢男子,亦是蘇雲的父親,蘇雲策。
蘇雲策曾是家族中的陣法怪才,但因一次陣法上的挫敗,境界停滯在天境巔峰毫無精進,隨後蘇雲出生時母親的離奇消失,令其整日借酒消愁,酩酊大醉下惶惶而終日,所以父子在家族中一度成為被大家修煉之餘嘲諷的對象。
但這並沒有讓這個堅韌聰慧而懂事的少年因此放棄修煉,一直以比別人多出數倍的付出默默努力著。
這位在記憶中寡言少語卻時常看著自己在小院中紮著馬步的父親,雖頹廢依舊,但一直是蘇雲心中最為親近偉岸的身影,是家族曾經最為輝煌的陣法師!
古樸的雕花木桌上,是整間小屋最為潔淨的地方,桌上有著一張墨跡還未幹透的女子畫卷,儼然與牆上的畫卷如出一轍,隻是腰間多了一塊雕琢精美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