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眼睛雖然瞎了,但是感應卻是這些獵戶當中最強的一個。
他吸了吸鼻子問道:“怎麼,有生人?”
其他村人都不由佩服地說道:“我說瞎爺,您還真是眼瞎心亮,倒是您第一個發現有生人來了。”
“什麼樣的人?”
“一個半大孩子,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八成是逃荒過來的。”
有人問謝小貓:“你是從哪裏來的?”
謝小貓想說話,一著急更說不出話來,隻好用手比劃著。
“是個啞巴。”
“唉,這年頭到處都是這樣的可憐人啊。”老瞎子歎道,“小啞巴,你過來。”
謝小貓看了看老瞎子,他當過一陣貓,對於危險的感覺很靈敏,現在看一看這老瞎子,覺得這老瞎子沒有什麼惡意,便往前直走了過去。
老瞎子問道:“你從哪裏來?”
謝小貓擺了擺手,他既然被誤會成啞巴,這倒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你到哪裏去?”
謝小貓兩手一攤,卻是一臉茫然。
這種茫然絕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沒地方可以去。
“看來你沒地方可以去,要不然,你就留下吧。”
“喂,我說瞎爺,你可別亂發善心啊。”村人當中有人說道。
“怎麼?我發我的善心,你管得著嗎?”老瞎子嗆了那人一句道。
“不是,瞎爺,我們不也是心疼您嘛,您說您現在自己養活自己都夠嗆了,再帶個啞巴在身邊,這啞巴看樣子還是個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您能供得起嗎?”
“你怕什麼?瞎子我這一身打獵的本事,難道還會讓他餓死不成?”
其他人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老瞎子有自己的算盤,他是眼睛瞎了,跑不動,追上了獵物了,可是這小啞巴卻是個亮子,可以成為老瞎子的手腳啊。而且現在看來,這小啞巴隻不過是嘴啞,耳朵可不聾。
這老瞎子倒是好盤算,找了個好管教的小啞巴,兩人相依為命。一個教一個學,說不定還真能混個溫飽。
而謝小貓也在求一個藏身之所,反正他剛到這個世界,對於整個世界都是疏離的,後來又變成了一隻貓,對於人類也是疏離的。
終於恢複了人身了,可是這種疏離感卻還是揮之不去的。
他不屬於這個世界,因此無論在哪裏,都沒有家的感覺。
他想到了那個世界的大詩人李白的兩句詩,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故鄉。
從這一天開始,老瞎子多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不說話,是個小啞巴。
老瞎子把自己一輩子打獵的本領全都教給了小啞巴。
而小啞巴一進山打獵就是十天半個月,把打到的獵物往山外運。
一開始也隻不過是些野雞兔子這類的小動物,所獲也不多。
但是不到兩個月時間,小啞巴往山外運的東西就變成了黃羊和麅子這類的東西。
又過了兩個月,小啞巴往山外運的東西,變成了豹子老虎,這可是許多獵戶一輩子也打不到的獵物,若是家裏有人有幸打到一隻,那就吹八輩子牛的了。
老瞎子對這樣的戰績相當滿意,對於自己慧眼識人也頗為自得,當然他並沒有慧眼,而隻有一雙瞎了的眼睛。可是現在他靠著小啞巴打到的獵物,當上了村落裏的首富,這種富足的生活是他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就算當初他當著【獵把頭】的時候,也沒過過這種好日子。
隻不過對於小啞巴的進步,老瞎子高興之餘,也有些擔憂。
這小啞巴到底是什麼來路,這也學得實在太快了吧?
隻不過短短的半年時間,小啞巴的打獵技巧已經完全超過了老瞎子,就算他當年最鼎盛的時期,也不可能獵到這麼多的老虎與豹子。
這意味著小啞巴很多就羽毛豐滿了。
就算小啞巴知恩圖報,但也架不住許多有心人。
老瞎子就聽說了鎮上的許多莊子都有人看上了小啞巴。這些莊子可和村落不同,他們當中,可是有武者的。
有武者的莊子,往往都擁有數百年的基礎,通過婚姻和往幫派輸送家族成員,構建了盤根錯節的關係。
若是斷然拒絕了這些莊子,就等於自尋死路。
隻不過幸好這些莊子也就是覺得小啞巴不錯,倒並沒有覺得非要不可。
可是縱使這樣,老瞎子心中卻也充滿了不安。
他現在已經把這身子骨給養懶了,把嘴也給養叼了,半年裏養出一身富貴人家的毛病。所謂由奢入簡難,再想讓老瞎子過那種苦日子,估計老瞎子寧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