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到齊的時候,老巫師邁著蹣跚的步子來了,隻是更顯得老了,頭發變得更白了,背也變得更彎了,幾乎所有老人身上該有的,他老人家身上都有,而且更明顯。在這個時代,普通人也就是六七十歲,也就是高壽了,老巫師已經要八十了,在這個世紀出生,就趕上****不止的年代,可以說沒有過上一天安生的日子。
他為了這支苗人能夠過上安生的日子,遠離戰火和匪患,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在這個寨子裏,巫師不僅僅是代表著和神的溝通,也承擔著村長的責任,可以說這兩個位置是一體的,兩種身份的重疊,給了老巫師最大程度的轉圜餘地。
一方麵,擔任村長的職務,可以把老巫師的心盡可能的留在人群裏,使得他最大可能的保留人性,懂得人間的疾苦,能夠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民眾謀福利。不至於和神靈越走越近,走上背離人性的道路。在苗寨中,很多專職巫師的人變得人性缺失,對神百依百順,凡是神說的,就要執行,凡是對神的不敬,都要降下最大懲罰,搞活人祭祀等,最後弄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憤。
另一方麵,作為巫師的部分,有這曆代巫師傳承下來的智慧,這些智慧都是寨子社會活動實實在在的經驗,這個經驗能夠幫助作為村長巫師解決日常生活的中的問題。而且解決方法簡單而且有效。合格的村務管理又贏得了寨民的擁護。要是麵對自身沒法解決的情況,有可以請求神靈的幫助。
這兩個方麵,幫助老巫師在這個世紀大部分的歲月裏,有驚無險的管理著這個有著很多人的苗族分支。
在這個火神節重新麵世的節點上,老巫師又出來了,對於這個火箭場,老巫師是最有發言權的,他是這裏最年長的人,也是這裏主持過火箭節最多的人,有著極其豐富的經驗。像其他人,即使是以前參加過火箭節的人,在最後參加的火箭節時也才十幾,二十多歲,他們最多的也就是打打下手,對於組織那是兩眼一抹黑,懂得不多。
火箭場中心靠北的地方,有一塊高台,這是用大型的石塊壘的,即使經過幾十年的風雨的磨損,也僅僅是磨損了石台的表麵,石台的根基根本就沒有動搖。還如當年一樣,堅定如山。
石台很簡單,隻是經過簡單打掃,就如當年一樣了。老巫師由別人扶著慢慢走上石台,猶如當年年輕的時候一樣,看著台下滿滿的人群,神情有點恍惚。
當年熟悉的人已經老去,新生的年輕人成了這裏的主力,他們都是他看著長大起來的。每一個新出生的苗人都會請老巫師祈福,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苗人受到了老巫師的祝福。
當年因為種種原因,火神節在自己手裏結束,今天又要在自己手裏重新開始。這也許是他這一生所做的最重要的決定了,這個時代已經發生了變革,他們巫師的世界就要終結,新的時代就要來臨,曙光已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