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陳小雲運遇貴人 雪香祥占男子吉(1 / 3)

第四十七回 陳小雲運遇貴人 雪香祥占男子吉

按:齊韻叟隨身便服,詣李漱芳靈案前,恭恭敬敬朝上作了個揖。小讚在傍,伏侍拈香莫酒。再作一揖,乃退下兩步,令蘇冠香代拜。冠香承命,拜了四拜。其餘諸位自然照樣行事。次為高亞自,是姚文君代拜的。文君拜過平身,重複跪下再拜四拜。亞白悄問何故,文君道:“先是代個呀,倪自家也該應拜拜俚。”亞自微笑。尹癡鴛欲令林翠芬代拜。翠芬不肯,推說:“阿姐勿曾拜哉呀。”癡鴛笑道:“倒也勿差。”隻得令張秀英來代。及林素芬為朱藹人代拜之後,翠芬就插上去也拜了。以下並不待開口,朱淑人作過揖,周雙玉便拜;陶雲甫作過揖,覃麗娟便拜。煞末挨到陶玉甫,正作揖下去,齊韻叟揚言道:“浣芳間架頭,玉甫隻好自家拜。”玉甫聽說,正中心懷,揖罷即拜,且拜且祝,不知祝些甚麼;祝罷又是一拜,方含淚而起。小讚乃於案頭取下一卷,雙手展開,係高亞白做的四言押韻祭文,敘述得奇麗哀豔,無限纏綿。小讚跪於案旁,高聲朗誦一遍,然後齊韻叟作揖焚庫。

禮成祭畢,陶玉甫打鬧裏契起李浣芳先自溜去。一行人紛紛然重回右酋李浣芳房間,陳小雲側立迎進。怎奈外間鍾鼓之聲,聒耳得緊,大家沒得攀談。覃麗娟、張秀英同詞說道:“倪完結哉呀,請該首去坐罷。”

齊韻叟連說“好極”,卻請陳小雲一淘敘敘,小雲囁嚅不敢。韻叟轉挽陶雲甫代說,小雲始遵命奉陪。臨行時又尋起陶玉甫來,差大阿金往後麵去尋,不見回複。齊韻叟攢眉道:“故末真真罷哉!”陶雲甫忙道:“我去喊。”親自從房後趕至李秀姐房門首,隻見李浣芳獨倚門旁,秀姐和玉甫並在房中,對麵站立,一行說一行哭。雲甫跺腳道:“去哉呀,幾花人單等耐一幹子!”秀姐因也催道:“價末二少爺外頭去罷,晚歇再說末哉。”玉甫隻得跟雲甫踅出前邊,大家哄然說:“來哉,來哉!”齊韻叟道:“難人阿曾齊嗄?”蘇冠香道:“再有個浣芳。”

一語未終,阿招攙著浣芳也來了。浣芳一直踅至韻叟麵前,便撲翻身磕一個頭。韻叟錯愕間故,阿招代答道:“無(女每)教俚替阿姐謝謝大人、老爺、先生、小姐。”韻叟揮手道:“算啥嗄?勿許謝。”側裏冠香即一把拉浣芳到身邊,替他寬帶解鈕,脫下孝衫,授與阿招收去。一麵齊韻叟起身離座,請陳小雲前行。小雲如何敢僭?垂手倒退。尹癡鴛笑道:“(要勿)讓哉,我來引導。”當先搶步出房。隨後一個一個次第行動。

癡鴛將及東興裏口,忽聞知客在後叫“尹老爺”,追上稟道:“馬車停來浪南晝錦裏,我去喊得來。”癡鴛道:“馬車勿坐哉囗,問聲大人看。”知客回身攔稟請命,齊韻叟亦道:“一點點路,倪走得去好。”知客應聲“是”。的史令其傳命執事人等一概撤回,但留兩名跟班伺候。知客又應聲“是”,退站一邊。

一行人接踵聯袂,步出馬路,或左或右,或前或後,參差不齊。轉瞬間已是西公和裏。姚文君打頭,跑進覃麗娟家,三腳兩步,一溜上樓。尹癡鴛續到,卻不進去,於門首佇立凝望。即時齊韻叟帶領大隊,簇擁而至。癡鴛攔臂請進,韻叟道:“耐阿是算本家?”癡鴛笑而不辨,跟隨進門,踅至客堂。一個外場手持一張請客票呈上陶雲甫。雲甫接來一看,塞向懷裏。眾人都不理會。

覃麗娟等在屏門內,要攙扶齊韻叟。韻叟作色道:“耐道仔我走勿動?我不過老仔點,比仔小夥子勿推扳囗。”說著,撩衣躡足,抬級登梯。娘姨打起簾子,請到房裏。韻叟四麵打量,誇讚兩句。覃麗娟隨口答道:“勿好個,大人請坐囗。”

韻叟略讓陳小雲,方各坐下。大家陸續進房,隨意散坐,恰好坐滿一屋子。姚文君滿麵汗光,暢開一角衣襟,隻顧搧扇子。高亞白就說道:“耐怕熱末,坎坎啥要緊實概跑?”文君道:“陸裏跑嗄!我常恐撥癩頭黿個流氓看見,要緊仔點。”

齊韻叟見房內人多天熱,因向眾人道:“倪再要去認認秀英個房間哉呀。”大家說:“好。”張秀英起立專候,並催道:“價末一淘請過去囗。”陳小雲不複客氣,先走一步,與齊韻叟同過對過張秀英房間。眾人也有相陪過去的,也有信步走開的,隻剩朱藹人吸煙過癮。

陶玉甫、李浣芳沒精打彩,尚在覃麗娟房裏。陶雲甫令娘姨傳命外場擺台麵,再去對過胡亂應酬一會,捉個空,仍回房來問陶玉甫道:“李秀姐搭耐說啥?”玉甫道:“說個浣芳。”雲甫道:“說浣芳末,為啥哭嗄?”玉甫垂首無語。雲甫從容勸道:“耐(要勿)單顧仔自家哭,樣式樣才匆管。今朝幾花人跑得來做啥?說末說祭個李漱芳,終究是為仔耐。常恐耐一幹子去,想著仔漱芳再要一泡仔哭,有幾花人一淘來浪,故末讓耐散散心豁開點。故歐就說是豁勿開,耐也該應講講笑笑,做出點快活麵孔,總算幾花人麵浪領個情。耐自家去想,阿對?”玉甫依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