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欒奕露出幾分怒色,“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工夫計較這些。有這時間,不如去幫工匠把神仙釀灌到瓶子裏!再有,我累了,讓我安靜安靜。琰兒受了驚嚇,勞煩娘和小翠去給她找間安靜的空房,照料她好好歇息歇息。再給她找身幹淨衣服換上。”
小翠乖巧應“是”,與欒刁氏一起攙著蔡琰走向後院。
貂蟬仍不肯罷休,撒嬌似的問:“欒郎……蔡姐姐犯了這麼大的錯,若不懲戒,何以服眾啊!”
“夠了!我累了,想清靜一會兒。”
見欒奕閉上雙眼,不再言語,貂蟬隻好悻悻作罷。照欒奕所說,去廠中釀酒工坊取酒灌酒去了。
欒奕身負重傷,不得已脫離戰鬥序列。然而,接下來的戰事卻出乎意料的緊張。
官軍一方由朱英親自獨占,撇除圍二缺一的戰術,向清寧兩日之久的工廠南門發動了猛攻。一南一北呈夾擊之勢,發起猛攻。
不過,官軍雖來勢凶猛,但據衛士來報,官軍的數量明顯減少了許多。兩門加起來最多800人。
欒奕大體估算了一下,若按最初有3000官兵圍困自己計,期間護教衛士們約莫擊殺了500餘名官兵,應該剩下不足2500人才對。而現在卻隻有800人圍在這裏,那餘下的將近1700人哪裏去了?
十分明顯,朱英後院起火,把兵力調去滅火去了。至於起火的原因……不言而喻,定是典韋他們鬧出了動靜。這也就意味著援軍不日便能來相救。
想到這裏,渺茫的求生希望,霎時間又重燃了起來。
正午時分,教會方箭矢告罄。平均每名護教衛士箭壺內的箭矢隻餘三支,根本應付不了接下來的戰鬥。針對這一狀況,欒奕破釜沉舟,將工廠內庫存的所有琉璃瓶、神仙釀全部調了出來,共裝燃燒彈1353瓶,平均人手5瓶有餘。用烈火強行壓下官軍的又一輪衝鋒。
工廠南北門外陷入一片火海,北門因與教會總壇比鄰,火勢蔓延,教會諸堂頗受波及。索性禮拜堂位於總壇大院最北側,並未陷身火海,而官兵們有礙於禮拜堂裏供著神像,出於對神像的敬畏,也不敢摧毀這棟建築。因此,直至戰事結束,首進院落裏的禮拜堂、圖書室、閱覽室、餐廳等建築依然保存完好。
一輪兵敗,半個時辰後,官軍重整旗鼓再度來襲。這一次,護教衛士手中無論是弓矢亦或燃燒瓶均是不足。戰鬥陷入膠著,官軍們很快突破封鎖,將雲梯搭到高牆牆頭,如蝗蜂洶湧而來,堵都堵不住。
情急時刻,欒奕不得不拖著重傷未愈的身體再次爬上高牆作戰,父親欒邈亦是提劍廝殺。
在這場關乎生死存亡的決定性戰鬥中,教會諸人發揮出了全部潛力,二天二夜沒有休息的護教衛士們拚了命的殺敵,悍不畏死。經常可見身負重傷的衛士抱著攀上牆頭的官兵一頭載到牆下的場景。更有甚者,手折腿斷,卻在瀕臨死亡的關鍵時刻,驟然暴起,用牙齒死死咬住敵人的脖頸,用死亡換死亡,為同袍贏得生存的空間。
他們個頂個都是勇士。在他們的體內擁有著人世間最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叫做信仰。
隨著一聲無比興奮地呼喊,“聖母保佑”。官軍退卻了,更為準確的說,他們被護教衛士嚇壞了,甚至一度覺得牆上那群護教衛士簡直都是瘋子,這根本不是在廝殺、格鬥,而是在送死——拚著負重傷殺死兩三人,最後再與一名官兵同歸於盡,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法。
他們漸漸明白,護教衛士們不怕死,甚至是渴望死。至於原因——欒奕很早之前在禮拜上告誡過所有信徒,“為教會而戰會得聖母歡喜,死後蒙聖母恩典可升入幸福的天國。”
戰鬥結束,護教衛士死傷慘重,僅餘下40餘人,且幾乎各個帶傷,疲憊萬分,無精打采的歪在高牆上歇息。而欒奕,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傷口開裂,渾身浴血的他幾乎是從牆上跌回院子裏的。
汪郎中再次趕了過來,眼中含淚又重新為他包裹創傷,嘴上不停叮囑,“教主啊!你可千萬不能再上陣廝殺了,要不然……”
欒奕擺手止住他的話,“放心!我的使命還沒有完成,聖母是不會召喚我回去的!”
汪郎中垂淚不已,暗暗祈禱聖母顯靈,救眾人於水火。
欒刁氏、蔡琰、貂蟬和小翠守在一旁,滴水,洗巾,哭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