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整了整神色,也不讓欒奕落座,嘲笑道:“子奇做得好大的事情。早知當初子奇會是如此之人,老夫當初就不該救你!”
欒奕早就想到袁隗為什麼找自己,或者更準確的說,欒奕早就預料到袁隗會找自己,隻不過袁隗找自己的時間比預想的還要晚了許多。他揣著明白裝糊塗,“袁公為何有此一說?”
“哼!”袁隗冷哼一聲,“你最近在做甚來?”
“奕在蓋樓!”
“蓋樓!”袁隗冷笑一聲,“是,蓋樓!好大一座樓!皇家級別的高樓。你蓋這座大樓作甚?”
“哦,您說這事啊!”欒奕佯作恍然大悟,“那座大樓以供商貿所用。它很與眾不同,不是嗎?”
“是很與眾不同,更加與眾不同的是這座大廈乃由陛下與你合建,將來獲得的收益中一部分歸於陛下。老夫說的可對?”
“袁公這都知道了?”欒奕嘴角上揚,笑了笑,“確是如此!”
“笑?你還笑得出?”袁隗氣急敗壞,“你知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竟然帶著陛下去商賈那等低賤之事?汝置皇帝威嚴於何地,置大漢宗廟社稷於何地?你知不知道,現在朝中有多少大臣義憤填膺的要彈劾你,若非老夫壓下,僅上報的奏章就能淹死你!”
“在此,奕先謝過袁公了!”欒奕拱手一禮。
“哼!欒子奇,你太讓老夫失望了。你這般舉動與十常侍又有何異?簡直就是佞臣之舉。”
“袁公息怒,且聽奕解釋!”
袁隗也知道欒奕不是亂來的人,更不應該是眾人口中所謂的佞臣。畢竟,若是心懷叵測,又怎麼可能說出那些類似“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話語。之所以如此行事,定是有緣由的!“說吧!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釋。”
“袁公!”欒奕侃侃而談:光和元年以來,陛下受十常侍蠱惑,以‘佐國之急用’為名於西園專設官吏交易所,明碼標價,公開賣官售爵。致使吏治不明,朝野不清,選拔官員人認為財而非為才,大量能人才士報國無門,一大批庸官治理一方。為了賺回買官和升遷支付的錢財,這些官吏還在地方上大肆斂財,貪汙腐敗,致使民不聊生,生活淒慘。黃巾之亂便是賣官賣爵的衍生物。
欒奕又道:“為了杜絕官爵買賣,許多官員曾上書陛下,要求禁止。卻未能成行,甚至還有朝廷大員因此招來了聖怒,丟了性命。可丟了性命最終又換來了什麼?非但沒有控製官爵買賣,反倒似的買賣更加猖獗,變本加厲。”
“奕深以為買賣官爵乃大漢最大症結,必須禁止以解後患。然,前人的教訓卻告訴奕,強行進言絕不可行,有時候猛藥也是毒藥,非但救不了大漢,反而會害了自己。為此,奕思考了許久。漸漸想通其中根源,陛下賣官售爵所為者何?無非想賺些錢財而已。如此,奕便親近陛下,教給陛下生財之道。一旦讓陛下在商貿買賣中嚐到甜頭,自會明白與其賺些賣官賣爵的小錢,還不如多花些精力用作貨物貿易。如此一來,官爵買賣不杜自禁!”
“這……”袁隗愣了愣,“可商賈之事畢竟是卑劣小道,會讓陛下威嚴掃地。”
“威嚴?”欒奕冷哼一聲,“難道賣官賣爵就有威嚴嗎?說句大不敬的話,現在全大漢的百姓都在說陛下是昏君,為什麼?難道不是賣官賣爵造成的嗎?奕這是在婉轉的讓陛下打消買官的念頭,是在為陛下正名,更是在曲線救國!”
“曲線救國?”袁隗腦袋嗡的一聲,像是遭了一記猛雷。嘴裏嘟嘟囔囔,不停重複“曲線救國”四個字。“可是……子奇!老夫能理解你方才所說,可大眾能理解你的所作嗎?再過不久,一旦人們得知你誘導陛下經商,定會罵聲一片!”
欒奕答得大義淩然,“即便是罵名也是一時一地。時日一久自有有識之士明白奕的苦心,為奕正名。以一時的罵名喚來大漢一世的清明,奕無怨無悔!”
袁隗感動的熱淚盈眶,邁著蹣跚的步伐來到欒奕麵前,我這欒奕的手,激動地說:“子奇不惜名聲,如此大義,老夫不及也!”
“袁公謬讚了!不過……張讓必然少不了借題發揮往奕身上潑髒水。屆時,還望袁公多費唇舌,向眾位大人解釋一番。”
“那是自然!”
欒奕又是一陣千恩萬謝,謝絕了袁隗留下用飯的好意,返家而去。
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他又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