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號稱是河,其實不過就是大一點的溪。雨水多時水深最多九尺有餘,現在仲秋時節,處於旱季,河水沒不過胸。
張繡在唐河岸邊尋摸一圈,沒找到過河的舟船,索性讓大軍蹚河而過。他一馬當先率先渡河,於西岸監督兵馬過河。
眼見大軍過了一半兒,仍有三千餘人在東岸等著過河,卻聽東岸官道盡頭傳來一陣隆隆的鼓響。黑壓壓一片人馬沿著地平線跳將而出,奔跑著殺向河岸。
看一眼來者隊首的那麵“曹”字大旗。“半渡而擊,兵家之死地也!”張繡深明此理,大驚失色。他明白,以眼前這股曹軍的奔襲速度,自家兵馬還沒來得及渡過唐河,曹軍便會殺到麵前。屆時,大軍前有堵截後有河水天塹阻隔,又是死路一條。
“鳴金,退兵!”張繡趕忙敦促兵馬退回東岸,可是兩輪鳴金聲剛畢,卻聽東岸也響起了隆隆的鼓聲。
竟是曹操命夏侯惇為先鋒,帥2000騎兵及時趕到,依荀彧之計與西岸的曹仁聯合將張繡大軍堵在了唐河中進退不得。
張繡還想跟曹仁單打獨鬥廝殺一場。可到了這個時候,局勢明顯對曹軍有利,誰還會跟他鬥將。曹仁大手一揮,令旗飛舞,弓弩手昂然出列,一排排鋒利的弩矢,森森然宛若催命的令符。
張繡旗下兵馬多在水中結不成盾陣,另有河水阻尼,行動受困,無法規避,眼睜睜看著箭矢鋪天蓋地疾墜而來,紮在身上。
“啊……”慘叫聲此起彼伏。
東岸,夏侯惇適時發起衝鋒,高速奔跑的戰馬豈是步卒可以輕易阻攔的。
氣勢磅礴一輪廝殺,便在張繡後軍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風。直殺的張繡後軍連連後退,“噗通噗通……”離著河水較近的士卒紛紛被袍澤擠入河中。落水之後,剛從嗆著水從河裏爬起來,迎頭便是一片西岸射來的箭簇。
霎時間,唐河裏漂滿死屍,血液將一大片河水染成了紅色。
“曹賊,我與你勢不兩立!”張繡大怒,領著百餘親兵殺進曹仁軍中,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
然而,他畢竟不是欒奕,可以在十數萬黃巾軍中取彭脫首級如探囊取物。與之相應的,曹仁可不是彭退那樣的有勇無謀之輩。相反的,曹仁不但有謀,還事先做好了準備。
眼見張繡殺來,曹仁不慌不忙,兩翼兵馬拉起絆馬索。
身為北地槍王,張繡的目力非同一般,迅速捕捉到曹軍的一係列動作。在戰馬即將臨近絆馬長繩的關鍵時刻,奮力猛拉馬韁,同時猛提馬腹。他跨下的戰馬亦非凡馬,乃是大宛良駒,在主人極力操控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縱身一躍,躥出一丈多高,飛身躍過絆馬索,跳進曹軍大陣中繼續廝殺。
可是張繡跳過絆馬索,身後的親兵可是遭了秧,他們的戰馬不如張繡的雄壯,馬術亦不如張繡高強,措不及防下馬失前蹄,一個接一個被絆馬索絆到。摔倒在地,前排還沒來得及起身,後排人馬便歪在了他的身上。
五百多斤的成年戰馬,再加上二百多斤的成年人,加起來就是七八百斤重,砸在人身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血液飛濺,屎尿擠得滿地都是,慘叫、馬鳴此起彼伏,慘不忍睹。
等張繡反應過來,已經成了孤家寡人,陷在曹軍的重重包圍之中。
曹仁高舉長槍下令,“撒網。”
數百曹軍士卒得令,圍著張繡團團亂轉。
張繡全神戒備,死死盯著緊抓繩索的曹卒不敢輕舉妄動。恰當此時,隻覺身後傳來一陣破空聲,迅速挺槍橫掃,將飛來的大網蕩去一邊。
可是掃開了身後的威脅,身前再來網繩。全力掃除前方障礙,卻又因馬速急轉而下,被繩索纏住四蹄。
數十名曹卒同時發力,硬硬將他的坐騎拖倒在地。
張繡翻身墜馬,大網從天而降,將他裹了個嚴嚴實實。
曹卒一哄而上,有的摁手,有的壓腿。張繡力大,足足用了八名曹卒才將張繡死死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另有士卒透過網繩縫隙將張繡手頭兵刃強行奪下,這才長出一口氣。撤去網繩,給他來了個五花大綁。
張繡被俘瞬間傳遍整個戰場。泡在秋季冰冷河水中的張繡兵馬戰心大跌,紛紛繳械請降。
曹軍大勝,不但俘獲了6000餘降卒,還把前陣子被張繡搶走的糧草輜重連本帶利奪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