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郭嘉大怒,將竹筷拋在桌上,“你……”他用食指和拇指猛揉兩下太陽穴,以平息心中的怒氣,道:“老戲,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想。沒錯,正如你所說,在學堂的經學課業上奕哥兒並未展現出超人的才能。但正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奕哥兒對《管子》的認識和詩詞方麵的造詣卻是當世首屈一指。同時他還生了一副力大無窮的身子,練就一番世人景仰的武藝,這都是我們可望而不可及的。”
郭嘉看戲誌才一眼接著道:“你也許納悶,這麼多年,我、福哥兒、老毛為什麼一直追隨奕哥兒,心甘情願聽他調遣?這方麵,老毛總結的最好,他說奕哥兒的思想天馬行空,總能冒出一些出人意料的點子,琢磨出許多出人意料的新發現、新創造,既讓他開了眼界,又讓他心生好奇,常想如果把奕哥兒的想法付諸實現會怎樣。於是,他盡最大努力幫襯奕哥兒,在努力過實現過之後,他著實發現奕哥兒所想的一切對當下時局對改善百姓生活起到極其積極的作用,在看到百姓安居麗業豐衣足食的同時,他為之驕傲和自豪,滿心都是成就感。他覺得這樣是快樂的、幸福的,並且隻要待在奕哥兒身邊就會這樣一直幸福、快樂下去。老毛的這一觀點得到了我們所有人的認同。”
郭嘉抿一口美酒潤了潤喉嚨,盯著戲誌才的眸子道::“除此之外,我還覺得追隨奕哥兒可以實現我們兒時的理想。老戲,你還記得咱們兒時的願望嗎?”
“願望?”戲誌才怎麼可能忘記。十歲那年,他、欒奕、郭嘉、毛玠、徐庶曾對天立誓要讓大漢的百姓“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務,學者有所識”。隻不過隨著年歲增長,這份願望對於他而言越來越像句口號,被世俗的雲霧遮蓋在了心靈的最深處。
“沒錯,願望!”郭嘉點了點頭,接著道:“奕哥兒有個習慣,每天無論工作再忙他也要抽出時間把當日所做的事簡明扼要的記錄下來。他稱之為記日記。在他每天寫日記時,第一句話必然就是那句‘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務,學者有所識’。他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兒時的夢想,人生的目標啊!正因為他這份堅持教區的百姓越過越好,已經基本實現我們兒時定下的目標了,現在我們正努力將這樣的美好生活惠及大漢其他地方,若能實現,那是何等的豐功偉績?所以,我願矢誌不渝的追隨奕哥兒左右,成為他的左膀右臂,為達成理想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嘶……”戲誌才為之一震。來時的路上,他親眼觀察了教區百姓生活的方方麵麵。確如郭嘉所說,教區內世族門閥圈占土地的問題得到有效化解,百姓可以在教會以低價租賃土地耕種,並借耕種聖田積攢下來的收益購得些自留地,成為自耕農;與農人相比工匠的生活更加愜意,隻要有手藝,人勤奮,都能有事可做,且收益不俗;還有那令人嘖嘖稱歎的義務教育,無論富貴貧寒都有學習知識的機會……這不就是“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務,學者有所識”嘛!
“老戲!你說你心裏對奕哥兒抱有不滿,但那些雞毛蒜皮的積怨與成就大漢崛起、百姓安康相比孰輕孰重?如果你選擇前者而刻意與奕哥兒與教會為敵,那就太令人失望了。莫說是我,就算福哥兒、老毛也不會原諒你。你以後就是我們的敵人!”
“敵人?”戲誌才渾身猛地顫了一下。他們可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啊……
恍惚間,又聽郭嘉道:“話又說回來,你對奕哥兒有多大的仇恨,非得跟他作對不可?你恨奕哥兒,奕哥兒可不恨你。相反的,他還有我們都很想念你。有一次,奕哥兒說他做了個夢。夢境中他在沙場上碰到了袁紹,於是他便提著他的大錘追趕,卻怎麼也追不上。怒火攻心之下,他抄出鐵餅,奮力向袁紹砸去。眼見鐵餅即將擊中袁紹,卻發現袁紹忽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你,鐵餅正中你的脖頸,當即取了你的性命……深夜,他從噩夢中驚醒,再也沒能睡著覺,第二天一早就把我叫去,讓我安排人手赴河北專門保護你的安全。並每月定時詢問你在河北的情況。還有,平素裏我們兄弟幾人偶爾也會雅聚。聚會飲宴時,雖隻有我們七人,卻總會擺八副碗筷。那個空置的座位是奕哥兒特意為你預留的啊!奕哥兒待你兄弟情深,而你卻說恨他,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