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素日與高幹不和,聽了田豐這番建議雖不情願,但礙於時局緊迫,隻好命帳下書記陳琳用華麗辭藻言辭懇切的撰寫了一封求救信,派信使八百裏加急送去並州,交到高幹手中。
而高幹雖不喜袁譚,但也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隻可惜他很想派兵去救助袁譚,可怎奈近段時間由張燕率領的黑山賊鬧得正凶。時常出山圍攻兵力薄弱的城池,破城之後將城中府庫劫掠一空。等到高幹派兵去剿,黑山賊早已不知所蹤,給高幹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此外黑山賊雖然數量不多,隻有一萬人左右,可是別忘了,眾所周知如今的他們已經投到了聖母教欒奕帳下。有他們做內應,在加上陳兵冀並邊境,一副虎視眈眈模樣的盧植,並州自身尚且自顧不暇,哪裏還有精力去救幽州?
得到高幹無法出兵救援的訊息,袁譚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再次尋田豐、沮授問計。田豐、沮授皺著眉頭思索半天,沮授想出一條下策——暫且放棄南皮,拉大戰略縱深,將幽州的首道防線定在易京。
袁譚細細一想,易京作為過去公孫瓚的大本營,被公孫瓚建設的牢不可破,城外有著六丈多寬的護城河,城牆高十多丈,厚四丈,城內還建有堅實的甕城和內城,依托如此堅固城池,足可抵禦欒奕大軍。
思及此處,袁譚遂從沮授之言。將幽州兵馬撤出南皮,退入易京。保險起見,他將兵馬一分為二,一半兵馬由田豐、沮授通靈留守易京城,他本人則親自率領另一半人馬在距離易京五十裏處安營紮寨,以成夾角之勢共同禦敵。
起初,袁譚自詡這番安排會對洶洶而來的教會大軍造成不小的麻煩,可是在看到滿山遍野的血紅十字大旗,以及教會蝗蟲過境般密集的方陣時,他又心虛起來。特別是當親眼看到呂布騎著標誌性的赤兔馬,持著丈三方天畫戟出現在戰場前沿之時,袁譚的心肝猛的揪了一下。
呂布的勇名不是傳了一天兩天,那可是天下數一數二的悍將,連顏良在他手下都走不上百合,自己手下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將是他的對手嗎?若是打起仗來,自己身邊這些親兵擋得住並州鐵騎的衝鋒麼?
袁譚害怕了,他怕的要死。出於對死亡的超強恐懼,他開始覺得將兵馬一分為二呈夾角之勢的決定是錯誤的。之前他一直納悶,為什麼田豐、沮授非要堅持由他們領兵守城,而讓他袁譚在城外紮寨。
現在才明白,田豐、沮授可以仗著易京城池堅固可以擋下呂布,卻讓他袁譚守在脆弱的木牆營寨裏。如果戰局不利,死的是他袁譚,至於田豐、沮授把城池拱手一送,不但可以保全性命,說不定教會還會念及他們獻城有功,賜予他們官職。
這倆老狐狸狡猾啊!
袁譚哪裏知道,田豐、沮授之所以堅持由他們駐守易京,可不是為了出賣袁譚。而是知道呂布此行,易京城才是他的目標,所以戰鬥的重點肯定集中在易京城上,而不是五十裏外的袁譚大寨。反過來說,就算呂布去攻袁譚,田豐、沮授也會盡力去救,這樣才能達到所謂“掎角之勢”的效果。
隻可惜,袁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非但不感激田豐、沮授這番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他安全的行為,反倒誤解田豐、沮授要出賣於他。
而且這一誤解在他腦海中成行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越想越覺得田豐、沮授要害自己,且越想越害怕。
於是,他做出了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領著大軍倉皇逃竄。
得知袁譚莫名其妙撤回漁陽的消息,田豐捶胸頓足,仰天長歎,“大事休矣!”
袁譚這一走,帶走的不僅僅是近兩萬兵馬,更多的則是田豐和沮授以及易京守軍必勝的信念。沒了袁譚的外寨,易京便成了一座孤城,就算城防再堅固,也終有城破的那一天。
而易京作為幽州的南大門之一,一旦他失陷,幽州全境便是一片沃土,教會的大軍便可四處縱橫。攻下幽州隻是時間問題。
相對於田豐的憤慨,沮授相對比較平淡,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淡淡的留下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