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奕殺氣騰騰道:“大漢王朝,乃至所有漢人的叛徒。塞外胡狼的走狗。”
“你罵誰是胡狼?”呼韓邪暴怒,噌的一下抽出腰中彎刀。
欒奕不甘落後,亦拔出佩劍怒目相向,“說的就是你!”
眼見廳內劍拔弩張,田疇趕忙上前打圓場,“二位有話好好說!今日二位均以使節身份來訪我家,請大家莫動刀戈。”
無論是欒奕也好,呼韓邪也罷,此番乃是來力邀田疇,所以自然要給東道主幾分麵子,相繼斂起兵刃。
呼韓邪指著欒奕道:“方才聽田先生說,這廝也是使者。他算哪門子使者,主家可有我家主公尊貴?”
田疇哈哈一笑,“忘記給呼韓邪將軍介紹,這位便是威名遠播的大漢護國神教教主,兗州刺史,驃騎將軍,昌平公主駙馬,救世之神才欒奕欒子奇大人!”
“什麼?”剛剛把屁股放回座椅的呼韓邪又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你就是欒子奇?”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潁川欒奕。”欒奕麵無表情的一句話,頓時如同一記三九寒天的冷風,直往田疇脖頸裏鑽。暗驚道:“欒奕竟然親自來了……這事可就……等等,看看他給田疇開了什麼條件。”他反問欒奕,“我家單於甚是珍惜田先生,遂欲尊田先生為左大當戶,千騎長。”
欒奕心有所悟,田疇之所以把他和呼韓邪全都叫來,原因很簡單——是想待價而沽,誰給他的官職、爵位更高,他就跟誰走。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欒奕最痛恨的就是這些背叛者國家與民族反為外族效命,燒殺搶掠自己同胞的人。想到這兒欒奕心裏對田疇的評價頓時跌了一大截,原本封田疇高官厚祿的想法一掃而空,轉而道:“我欲封田子泰騎都尉。”
呼韓邪不以為然,嘲笑不止,轉頭對田疇道:“騎都尉?田先生。在我烏丸,左大當戶可是穀蠡王僅次於大將、大都尉的高官,手下管著好幾萬烏丸族人。足可見我家單於的誠意。相反,欒子奇給出的騎都尉在漢庭不過是微末小吏,連將軍都算不上。孰輕孰重,先生應該有數了吧?”
欒奕接著補充,“騎都尉隻是個開始。如能在北伐烏丸過程中立下功勳,還有厚賞。”
欒奕左一句烏丸胡狼,右一句攻打烏丸,氣得呼韓邪吹胡子瞪眼,“想攻打我部,得看看你有沒有那本事。”
欒奕懶得搭理呼韓邪,自顧自繼續道:“除了官職,我還有一物,烏丸人斷然給不了田先生。”
田疇好奇道:“何物?”
呼韓邪則一臉不服,“有什麼東西我家單於給不了?”
欒奕嚴肅道:“尊嚴!一個漢人應有的尊嚴,以及為國效力的機會。”
“尊嚴?為國效力?”田疇冷笑不止,“自桓帝繼位以來,朝廷昏庸,天下生靈塗炭,百姓生活困苦,飽經滄桑。像這樣的過還值得遵守,並為之效力嗎?”
欒奕語氣平淡地反駁,“田先生此言差矣。所謂國,不單單是先生所理解的劉氏江山,而是養育所有漢人的這片轄土,以及土地上世世代代繁衍的人們啊!我們要保護的便是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不備外人侵犯,這是一名士子,一個武將必須具備的覺悟。如若不然,便是故鄉的叛徒,民族的恥辱。希望先生好自為之,懸崖勒馬重回國門,莫要做那遺臭萬年的漢奸。”
長久以來,田疇對劉氏昏聵的朝政失望透頂,便斷了為漢庭效力的念想。這也是之後公孫瓚、袁紹屢次三番力邀,他始終不肯出山的原因。今日,聞聽欒奕一席話,頓時豁然開朗。是啊……
劉家雖然開創了大漢王朝,但隻是當下整個國的統治者而已,並不能代表整個國家。而國家真正的含義,是這片國土上人民和孕育人民土地的集合啊!
欒奕對“國家”新的詮釋宛若一盞指路明燈,洞穿了田疇的心門。他起身向欒奕恭敬一拜,崇敬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欒兗州無愧神才之名。”
田疇對欒奕的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傻子都能看出這番變化中所蘊含的含義。
呼韓邪驚問:“先生這是何意?”
“何意?”田疇語氣冰冷應答,“我原本既不想去柳林也不想跟欒兗州入軍。把二位喚在一起,本想一同回絕,卻在聽了欒兗州一席話後茅塞頓開。身為一名在大漢這片國土撫育出來的漢人,我自當為大漢貢獻出自己應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