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人都知道裴家老宅的這點事情。畢竟家裏四個兒子,偏生把小兒子當成苦力的也隻有他們家了。其他家就算再偏心,也不至於這麼過份。手心手背都是肉。誰又能虧待到哪裏去?
偏偏童氏這個老女人是個狠心的。當年把十幾歲的小兒子送上戰場就不說了,後來又對瞎了眼睛的小兒子各種虧待。小兒子帶著媳婦和孫子回來,知道那小孫子是個藥罐子,不但不心疼他,還想盡辦法想要整死他。
村裏的人說閑話,她就說反正活不了幾年,還不如現在就死,免得拖累了全家人。正是因為她的這種行為讓小兒子寒了心,這才提出分家。分家後還想盡辦法折騰小兒子,逼得人家越來越窮,他們卻越來越富足。
“哎喲喂,這日子沒法過了。辛苦養大這個臭小子,現在全部變成我們的不是了。當年抓壯丁,這臭小子上趕著自己往裏麵跳,可不是我們要把他送到邊境去的。現在這樣記恨咱們,這養個兒子有什麼用啊?”
童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裏嚎得利害,其實根本就沒有一滴眼淚。旁邊的小林氏和張氏都為她臊得慌。
裴大軍看向邵思琪。他的眼裏滿是愧疚:“丫頭,讓你受委屈了。”
“爹,受委屈的不是我,是娘。”邵思琪搖搖頭。“娘受了傷,現在躺在床上不知道怎麼樣。”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裴大軍頓時變得堅定起來。
“裏正,各位族老,其他的就不說了。我今天執意要斷了這家親。”
“身為子女的,要是想要斷親那就是大不孝。按照當朝律法,你要受五十大板。當然,我們都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是你爹娘做得不厚道。不過律法不可違,怎麼也要三十大板。另外,按照一個月一百文錢來支付孝敬錢,你們要支付十年的銀子。也就是說,要支付十兩銀子。這樣的條件你也能接受嗎?”裏正歎道。
“裏正爺爺,打我吧!我年輕,受得住。至於十兩銀子,他們從我們家搬的米麵以及帶走的銀子遠遠不止十兩銀子了。我們也不要他們拿出來。反正把斷親文書簽了就是。如果他們不願意簽,我爹是為國家立了功的軍人,他的眼睛就是在戰場上受的傷。按照當朝律法,他是受國家保護的。如果我們把家裏的事情往朝中一告,衙門的縣令大人一定會作主親自來斷這門親。到時候不僅板子可以免了,銀子免了,還會治他們輕待有功之臣的罪名。不信的話可以去找縣衙的師爺問問。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村民們聽了邵思琪的話,一個個像是打開了回憶之門。於是各種傳說被他們搬了出來。
“我聽說張家村的張大牛從戰場上回來時瘸了兩條腿,家裏人嫌棄他,把他活活餓死了。後來衙門直接把他們家的人抓走判了一個充軍發配。”
“對,有這麼一回事。還有王家村的……”
眾人這麼一說才想起來,朝中確實有這麼一條法令。這些年戰事吃緊,隔個幾年就要抓壯丁。為了給這些活回來的有功戰士更好的待遇,朝中頒布了好幾條對他們有利的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