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尋他們一跑,反倒引起那六個騎兵的注意,有三騎快馬加鞭朝他們追來。
月下皎潔,張尋掃了眼四周,溪水太淺,趟過去也阻隔不了騎兵。眼下隻能跟著韓三往樹林子裏鑽。隻要搶在騎兵之前鑽進林子,活命的幾率就大大提高。問題是,人腿哪跑得過馬腿,眼看著三個全身鎧甲的騎兵挺槍逼近。
這時張尋有點出戲,瞬間腦海裏迸出幾行字:人逃的速度是每小時20千米,騎兵追的速度是每小時60千米,人與騎兵相隔1千米。人與林子相距500米。問,人能不能安全逃進林子?
以後誰再說學數學沒有用,就讓他來唐朝給騎兵追!張尋非常懷疑自己有沒有20邁的時速,但毋庸置疑有個騎兵肯定速度超過了60邁,距林子還有100多米,那個騎兵就單槍匹馬追了上來!
跑S型?還是折返跑?沒用的,即便晃過這一個,後麵還有倆追兵。用不了幾秒跑在最後的張尋就會被長槍貫個透心涼,前麵幾步遠的李暮也幸免不了。尼瑪,死得太狼狽了,連給個特寫說兩句遺言的機會都沒有。沒想到大唐三日遊就這麼結束了!
“你幹什麼?!”張尋發現已經快要摸到林子邊兒的趙東陽突然折返,跑了回來。“別管我們了!你丫還想徒手摔騎兵??”
“往兩邊跑!”趙東陽邊跑邊喊。
張尋和李暮立即領悟,一左一右朝兩個方向跑,能活一個是一個吧!那個突前的騎兵本已瞄好了張尋的後心窩,沒想到獵物像兔子似的來了個急轉。他隻好一收韁繩,準備調整方向。
就在這個當口,“砰”的一聲巨響,騎兵捂著胸口,倒栽馬下。
張尋猝不及防嚇了個趔趄。循聲望去,樂了。李暮則從地上爬起,罵道:“賊禿!有槍你不早說!”原來趙東陽手裏正擎著一杆鋸短了的雙杆獵槍。
另外兩個騎兵哪見過動靜這麼大的火器,有些驚駭,不過互相遞了個眼色,繼續縱馬追來。張尋和李暮趕緊往趙東陽身邊靠攏。
兩騎兵一左一右包夾趙東陽。趙東陽抬起槍,也不著急,獵槍鋸短了槍管,射程也就近了,必須放對方過來才好打準。
兩個騎兵保持勻速逼近,趙東陽待兩人兩馬離他隻有20餘步,抬手就是一槍,右邊騎兵應聲落馬。這一槍打得氣定神閑,雲淡風輕。張尋估摸趙東陽絕非偵察兵那麼簡單,至少上過戰場,甚至有可能不是第一次殺人。
雙杆獵槍聲音響煙味大,從沒見識過後世火器的戰馬頓時受驚,剩下那個騎兵操縱不利,被驚馬甩了下來。
墜馬的騎兵身手也是利落,翻身起來就要抽刀,趙東陽槍口一指:“不想被轟成渣,就把刀放下。”
那騎兵聽不懂什麼叫“轟成渣”,不過看著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同伴,把腰刀一解,跪在地上伏地不起,表示放棄抵抗。
這時遠處還在捕捉逃難百姓的三個騎兵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聚在一起不知道該過來解救同伴,還是轉身撤退。趙東陽拾起地上的刀,左手刀右手槍,怪叫著朝三個騎兵衝了過去。
這仨唐朝騎兵哪見過這陣仗,單兵,還是步兵,向騎兵發起衝鋒,這不是瘋了就是殺神啊!在三人看來,明顯是殺神多些,畢竟轉眼三個精甲鐵騎就讓這漢子撂倒兩個,生擒一個,其中最先掛掉的那個還是他們的都頭,不說身經百戰也是殺人如麻,被眼前這禿頭拿半截棍子一招轟下了馬,吭都沒吭一聲。他們幾個又如何抵擋?三人一個呼哨,撥馬遠遁。
“賊禿你好膽色啊!難怪敢拉老子出來盜墓。”李暮氣喘籲籲坐在地上,“雙杆獵槍一次就裝兩發子彈,你砰砰把子彈打沒了,還敢拎空槍追騎兵!以後我就叫你猛將兄!”
趙東陽笑笑,抬槍指了指。李暮才發現旁邊還趴著一個人呢,是那個降兵。他趕忙禁口。趙東陽提刀朝降兵走了過去,就要滅口。
“刀下留人!”張尋正在收攏跑散的戰馬,見趙東陽又要殺人趕忙阻止,“咱得先審審他。”
這降兵也是乖巧,跪了近一刻鍾,一動未動。剛才混亂中沒人注意他,他也沒趁機溜走。不知道是太過實誠,還是被獵槍的威力嚇傻了。
張尋也得了一把刀,是第一個被擊斃的都頭的佩刀。“嗆啷”一聲出鞘,寒光映月,刀氣如霜,冷森森明晃晃一把三尺直刃,是典型的唐代橫刀樣式。後世人張尋被這冷兵器的魅力瞬間征服,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把刀!
張尋把刀尖往降兵肩頭輕輕一搭:“抬起頭說話。”
降兵戰戰兢兢抬起頭,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麵色黝黑,左額有刺字,看不清刺得什麼。唐代藩鎮為了控製士兵,很多將領會在士兵臉上刺字。就像今天的二維碼一樣,以示區別,把士兵當私產。
“你可知罪?”要想聽到真話,就得先在心理上壓垮對手,占領道德高地。
少年翻了翻眼睛,說:“小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