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尋等人正在屋中商議,忽然聽見裴五大聲跟人寒暄。裴五、小乙跟張尋關係好,又敬佩其挺身籌糧,讓他們家人免了被逐的可能,現在這二人簡直成了張尋的門丁了。
是裴三郎帶著一個親信來訪。張尋趕緊將其讓進了屋。“三郎可是問我籌糧的辦法?”張尋開門見山。
裴三郎點頭:“賢弟需要人手的話,我一定鼎立相助。”
“確實很缺人手,三郎能帶來多少人?”三郎雖然叫張尋賢弟,張尋卻不想叫三哥。
裴三郎介紹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後那健碩的年輕人,姓裴名仲,字承昭。是其乳母家的兒子。平日最為親近。現在是管理莊丁的一個隊頭,手下有十幾人。裴三郎算來算去,大概能領來30個丁壯。
張尋點點頭:“人不算少。還有一事需要三郎指點,這裴家寨附近何處有糧?”
三郎聞言心涼半截,你都不知道哪有糧就敢誇海口弄兩百石來?不過轉念一想,也不怪張尋,畢竟一外鄉人,不知道糧食所在也在清理中,或許知道哪有糧他就有辦法弄來。
“裴家寨百裏內還有三個結寨自保的莊子,但規模都比裴家寨大,莊丁也比我們多。他們或許有些存糧,但狀況不會比我們好太多。東去六十裏有向城縣城,城內或有存糧。再就是南麵更遠的鄧州諸縣了。”
裴家寨隊頭裴仲越聽越不對勁,這張尋莫非想讓兄弟們出去拚命?“就咱們這點人,劫莊劫不了,攻城更不可能,不知張兄有何良策?”
張尋撚了撚下巴上的胡須,幾天沒刮胡子竟也有古人範兒了,微微一笑,說:“三郎說的這幾處都行不通,任何一處都榨不出兩百石糧食。你們可知這方圓百裏,何處糧食最多?”
眾人都是搖頭,不知道張尋葫蘆裏賣得什麼藥。
張尋掏出地圖一指:“就是此處。”大家圍過來一看,原來是鄧州。
“鄧州州城人口繁盛,的確應該有糧。”三郎點頭。張尋卻搖搖頭:“不是鄧州,是此時正在圍攻鄧州的一支軍隊,黃巢手下先鋒朱溫的軍隊。”
裴三郎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朱溫的大名他還是聽過的,這可是黃巢義軍帳下的一員猛將,麾下凶殘悍勇,攻城略地,殺人如麻。張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打朱溫軍糧的主意?
“此刻朱溫正在攻掠鄧州。鄧州距黃巢軍的老巢長安遙遠,朱溫手下有三千人馬,我料定他隨軍至少有千石軍糧。因此這方圓百裏之內,隻有朱溫的軍隊糧食最多。也隻有他們有實力借給我們兩百石糧食。”曆史上此時朱溫正在圍攻鄧州,而且一個月內就將攻克。張尋穿越過來雖然殺了兩個朱溫的小兵,但還不至於產生足夠的蝴蝶效應改變曆史。這個位麵的朱溫應該還在圍攻鄧州。
“張兄跟朱溫很熟嗎?”裴三郎暗自心驚,張尋何人?竟然對朱溫的行動和兵力了如指掌,還張口就要借兩百石糧食。這樣的人物我竟敢一口一個賢弟?還是叫張兄保險。
“何止很熟啊,還……”李暮剛要搶白,張尋趕緊咳嗽幾聲,李暮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原本想說,不止很熟,還有仇呢。
“略有交情而已,如朱溫肯念舊情,為兄還是有把握借到兩百石糧食的。”張尋借坡下驢就自稱“為兄”。張尋這話在趙東陽、李暮、黑齒耳裏就是信口開河。而在裴三郎、裴仲耳裏簡直深不可測。
裴三郎頓時對張尋又恭敬了很多,又閑敘了一些話,就要告辭。張尋叮囑三郎明日一早就把能召集到的丁壯都拉到寨內校場,張尋有話要說。裴三郎連聲諾諾,正要退出,張尋忽然問:“隻顧閑聊,竟然忘了請教三郎大名?”
“單名一個禮字,字子示。”“裴禮?”李暮偷笑。
翌日校場,五六十個漢子亂哄哄聚在一起,年紀小的大概隻有十三四歲,年老的頭發都白了。雖然精神都還可以,卻無一例外的消瘦。不過張尋已經很滿意了,他沒想到能湊這麼多人。
裴禮如約帶來三十人,一色二三十歲的青壯,是多少受過些槍棒訓練的莊丁。此外,老漢韓三竟也從自己鄉裏中拉出來近20人,這部分就有老有少了,都是老實巴交的鄉民,一點習武的底子都沒有。讓張尋意外的是,“門丁”裴五和小乙竟然也領來四個漢子,說要為張都頭效力,一起給寨子籌糧。這樣加上張尋、李暮、趙東陽、黑齒等人,竟拉起了一支60多人的隊伍。
拉起了隊伍,就要健全組織。別看60個人不多,也不是張尋自己能指揮得過來的。他曾看過一本組織管理學的書,說一個人最佳的管理幅度是5~6個人,最多不超過10個,再多的話無論領導能力有多強,都無法有效指揮。雖然韓信說自己帶兵“多多益善”,但他也隻能把命令下達給手下將領,不可能對每一個士兵耳提麵命。
因此張尋依著唐朝軍隊編製習慣,每十人設一個“夥長”,60人共分“六夥”。現代人經常說誰跟誰“是一夥的”,“我們是一夥的”,這個“夥”,就是從唐朝軍隊裏傳下來的。
六個夥長分別是趙東陽、李暮、黑齒、裴仲、裴五,張尋自帶一夥。張尋本想讓老漢韓三也領一夥,老韓頭連說“老了,老了,不行了,骨頭都酥了,帶不了兵。”張尋一想也是,隻好自領一隊,又把老韓頭編到了自己這夥。黑齒暖男非常開心,說還是跟著張都頭有前途,才幾天就混上了夥長,離節度使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