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南門的還是裴仲這一隊。張尋也在南門督戰,體驗了一回“親當矢石”的感覺。實際上他還是比較安全的,城下射上來的弓箭並不十分密集,還有一個士兵舉著一麵大盾貼身護衛。
張尋觀察己方弓手的射擊,感覺訓練還是不夠,準頭和力度都不能讓人滿意。平均射十幾箭,才有可能創傷一個敵方士兵。看來以後這方麵還要加強訓練。
總都頭親臨一線,還是能起到鼓舞士氣的作用。一個夥長可能是想在長官麵前表現一下,作戰異常勇猛,也是天生神力之人,連續舉起多塊重達百斤的大石朝著登城的敵軍砸下去。給對方造成不小的傷亡。
樹大招風,向城軍裏也有能人,這個夥長再次舉起一塊大石的時候,忽然身子一晃,被一支利箭正中胸口。
夥長胸口插著箭,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心想完了,夜路走多終遇鬼,今天自己小命算是交代了。他緩緩撂下大石,依著牆頭的柵欄坐下,已是麵無血色。
兩個照顧傷員的壯丁迅速圍了過來,將中箭夥長的胸甲慢慢卸下,發現雖然弓矢已經貫透甲片,但箭頭隻嵌入皮膚不到半寸,並未傷筋動骨。包紮止血就沒什麼大礙了。
原來除了都頭和隊正之外,這次臨戰的20個夥長每人也穿上了鎧甲。其中有10副明光鎧,正是張尋從向城縣淘來的,防禦效果很好。中箭的夥長就是穿著這樣一身鐵甲。他發現自己竟然大難不死,哈哈大笑幾聲,又起身投入戰鬥。
張尋走過來問:“你叫什麼名字?”
幾個士兵見夥長被問名字,竟掩口偷笑。那夥長見長官問話,大聲說:“小的姓馬,叫馬大狗!”
張尋也被這名字逗樂了,略微思索了一下,忍住笑說:“是個猛士!可惜名字起的有點慫。聖人說,‘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你的名字裏有犬有馬,你就改名叫馬有養吧!也合聖人之教!”
馬夥長雖然不理解“皆能有養”是啥意思,但知道是都頭給自己改名叫馬有養,這可比馬大狗好聽多了,當即拜謝。張尋讓馬有養繼續戰鬥。心想,這鎧甲真是士兵保命的東西,以後一定要給每個士兵都配齊。
這時東牆防線忽然派人求援,說已有兩次被向城軍攻上牆頭,多虧都頭裴禮和隊正韓嘉組織預備隊親自上陣,才保東牆不失。要求立即派兵支援。
張尋此時手頭有兵,趙東陽一都的人馬守衛西牆,人手十分富餘。但他不願打亂計劃,於是將肖虎叫來,讓他立即召集壯丁去東牆支援。
忽然城外一陣擂鼓喧嘩。張尋一看,發現對方發起了總攻,已經把預備隊派了上來。南門防線迅速吃緊。
此前向城軍在南門一側隻豎了兩架雲梯,守城方基本上是十個人圍著一架梯子打。這會雲梯一下又豎起兩架,守城的弓手必須十人應付兩架梯子,已經開始壓製不住。在一個向城兵持刀躍上城頭之時,竟然有一個弓手離開防守位置,扭頭跑了。
張尋這時才深深感到自己古代戰爭經驗的缺乏,此刻自己身邊竟然沒有侍衛親兵組成的“督戰隊”,想把逃兵就地正法也不可能。隻好先不去管那逃兵,吩咐裴仲立即將預備隊投入戰鬥。
張尋高喊:“兒郎們!勝敗在此一舉!再頂半個時辰!敵人必將退兵!請全軍將士一起見證,看我張某人說得究竟中與不中!”
白虎都的士氣已經動搖,很多人開始懷疑守不住裴家寨。但聽見總都頭開口保證,隻需再堅守半個時辰就能成功,就又提起最後一口氣,站住了各自的防守位置。
張尋心想,是時候了!立即派人西牆傳令。
西牆這邊由於兵力充足,防守形勢還不是特別嚴峻。趙東陽自己挑了一個作戰位置,不斷開弓放箭。他的箭法是穿越之後才練的,很爛。打了一早晨,才射中兩個敵兵。但他進步很快,這兩次射中都是不久前剛剛發生的。趙東陽感覺自己掌握了射箭的竅門,正射得興起,突然接到張尋傳過來的命令,撤兵!
這是事先商量好的計策,開戰之前趙東陽就已經跟“青龍都”的戰士講清楚,因此接到撤退的命令,守牆的戰士並不慌亂,且戰且退,撤下牆頭。預備隊看到一線戰士後撤,也沒心生疑惑,反而清楚大戰在即,在隊正裴繼祖的指揮下,迅速站好隊列,嚴陣以待。
向城軍這邊,西線的攻擊部隊見守軍撤下牆頭,以為己方得勝,無不踴躍向前,要爭頭功。50人沿著兩架雲梯,一股腦翻過牆頭。指揮攻城的隊正此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沒有讓先登城的部隊鞏固城頭陣地,等待後續部隊跟上,而是任由他們追進寨中。
說實話也不能怪他,正常情況下,的確應該鞏固城頭陣地,但那是規模千人以上的城市攻防戰裏才有的規矩。這裏隻是一個小小的民寨,向城軍都認為,隻要破牆而入,就能任意搶掠了。
結果等著這些人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致命的陷阱。
青龍都總共一百人,其中80人組成一個口袋狀的包圍圈,等著敵軍紮進來。從城頭撤下的20人就是誘餌,且戰且退,將追兵引入縱深,不讓其有機會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