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州軍主將陣亡,一時間軍心大亂。普通士兵們不知道還該不該打下去。剩下的幾個將領也各懷心思。韓建早就認為這仗不該打。鹿晏弘卻不想收手,要為弟弟報仇。他見全軍停止了進攻,心裏焦急,想要站出來號令大家繼續進攻,但又擔心自己威望不夠,不能服眾,所以有些猶豫。
機會總是稍縱即逝。鹿晏弘還在猶豫的時候,周岌抓住了機會。
周岌終於拿出了自己節度使的威嚴,聲如洪鍾的說:“蔡州將士們聽我一言!我周岌雖是忠武軍節度使,然與蔡州秦刺史親如兄弟!如今刀兵相見,皆因王淑心懷鬼胎,圖謀不軌!現首惡已死,齟齬已除,汝等何不休甲罷兵,回歸本鎮?否則再戰下去,有過無功,徒死無益!”
一席話說得蔡州軍再無戰意。韓建借坡下驢,也站出來說:“周使君所言極是,想加害您的隻是王淑,我等聽命而已。韓建願降!”韓建手下此時還有六七百人,聽見主將如此說,也都紛紛放下武器,表示投降。
這個牆頭草!鹿晏弘心裏暗罵。韓建的舉動讓鹿晏弘很被動。現在仍然與周岌做對的,隻剩他了,如果再不表態,恐怕今天小命不保。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給親弟弟報仇什麼的早就成了浮雲。他立即單膝跪地:“晏弘願降!”
這二位都降了,蔡州軍再沒有作戰的理由,於是統統扔下手中兵器。
這時,許州方向忽然又出現一支大軍。打著兩個旗號,一麵鮮豔的大旗,上麵有個鬥大的“楊”字。還有一麵稍小一點,上麵有個“王”字。顯然,來的是監軍楊複光和牙將王建。
原來楊複光早就接到周岌被蔡州軍圍困的消息,但他手下隻有楊守亮的三百親軍。自是無力來救,隻能去找王建。不成想王建卻不著急,非要手下軍士吃過早飯再出發,一路上還不緊不慢的,因此直到現在才到。
見到周岌沒死,楊複光懸著的心才放下。當著王建的麵,他狠狠的表揚了此役的功臣,張尋和龐從。還十分慷慨的獎給張尋銅錢五千貫,戰馬一百匹。對龐從也有厚賞。張尋聽了正高興,不成想最後楊複光說了句:“一切賞賜找節度使周岌討要。”
戰後清點,共俘虜蔡州軍2200餘人,傷兵300餘。蔡州牙將鹿晏弘、韓建、李師泰投降。蔡州軍除主將王淑、偏將鹿晏毅身死外,共陣亡400餘人。周岌方麵,五百親兵最後隻剩下不到一百人。龐從的忠武一軍隻有數人傷亡。而張尋方麵,全軍總共陣亡36人,傷60餘,減員接近八分之一。其中護衛都陣亡17人,傷20餘人,傷亡最慘重。所幸的是,護衛都隊正馬有養沒有死,隻是身負重傷。
馬有養的傷很重,除大量皮外傷外,最嚴重的是左肋的一處貫穿傷,腹腔被戳穿,可見內髒。好在甲胄裏麵的襯裏與凝血黏在了一起,堵住了傷口,才沒有當時就死在戰場上。軍醫雖然已經小心的將創口縫合,但馬有養一直昏迷不醒,高燒不退。
褚良一直坐在馬有養的病房門口,不忍進去看,也不忍走。他見張尋來探望,竟然流下淚來,哭著求張尋想想辦法。張尋努力安慰著他,但到底能不能救活馬有養,他心裏也沒數。看馬有養的症狀,應該是傷口感染了。
張尋問軍醫可有什麼應對傷口感染的辦法。沒想到軍醫一頭霧水,根本不懂什麼叫感染。他這才想起,抗生素類藥物,得一千年後才能發明呢。
他忽然靈光閃現,大聲喊來賀齊,讓他馬上去找李暮。
不一會李暮小跑著來了。張尋劈頭就問:“背包呢?”
“什麼背包?”
“下墓時候背的背包!”
“哦,哦!在我那!”
“快去拿來!裏麵有藥!救命的藥!快去!快!”
張尋、李暮、趙東陽三人一起下墓時,是標準的驢友裝備。背包裏有一個小小的急救包,裝了些跌打損傷類藥物,還有防止感染的抗生素。
李暮又小跑著回來了,手中捧著一小盒阿莫西林,嘴裏說:“還好!還好!有效期到2018年,還沒過期!”
“什麼時候了,嘴還這麼貧!”張尋一把奪過藥,取出兩粒,叫軍醫化在水裏,給馬有養灌下。
入夜,馬有養終於退燒了。
張尋還守在床邊,手裏擺弄著一個小藥盒。是一種跌打損傷類藥物。他心中思忖,這個年代,想合成抗生素,肯定是癡心妄想。但這個跌打藥,說明書上麵似乎表明了一些中藥成份,如三七、麝香等,不知能不能找名醫仿製。這款跌打藥在後世是國家保密配方,對刀槍等外傷的愈合非常有效,如果能夠批量生產,一定能夠救活更多的傷員。
正胡亂想著,忽然賀齊進來報告,說監軍楊複光叫他去議事。張尋叮囑軍醫好好照顧馬有養,一個時辰後再喂一次藥。說完起身去見楊複光。
一進大帳,發現周岌、龐從、王建、晉暉、楊守亮等人都已在帳中,楊複光還未到。張尋隻和龐從打了個招呼,就找了個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