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漲潮 第64章 城頭變幻大王旗(1 / 2)

張尋從馬山口開始兵分兩路。一路由忠武軍第五軍和五百向城新軍組成,總共一千五百人,直撲鄧州北麵的屏障菊潭。這一路的任務,就是在菊潭伺機而動。一旦朱溫放棄鄧州,他們就要乘虛而入。張尋期盼的“先奪鄧州”之功能不能成,就要靠這一路兵馬了。該路由張造指揮,裴禮為副。

另一路由張尋親自掛帥,有他得本部第二軍,及李師泰的第八軍,共兩千五百人。這一路向西而行,看上去是要進攻淅川。實際上張尋自己心裏清楚,打淅川是假,打劫朱溫才是真。

張尋算計好了,既然朱溫是主動撤退,那麼隨行的“瓶瓶罐罐”一定不會少。這些都是他在鄧州收刮的民脂民膏,絕對不能讓他帶走。用他在動員會上的話說,“一粒米都不能讓朱溫帶走,這些統統都是屬於我們鄧州百姓的!”

所以張尋這兩千五百人,其實是來預先挑位置,當伏兵的。朱溫縱是當世名將,指揮幾千人規模的撤退,攜帶大量的輜重,總不可能一點破綻也沒有。隻要選好伏擊地點,找準時機,就一定能在朱溫身上啃下來一塊肥肉。

張尋要求部下晝夜兼程,並且讓趙東陽的三百馬軍先行。他要爭分奪秒。因為對方留給他的時間不會太多。以朱溫的水準,在他得知唐軍襲擊淅川的那一刻起,就一定已經開始做西撤的打算。張尋如果不快走,怕是朱溫還要趕在他的前頭。那樣的話,“半路打劫”的如意算盤就要落空了。

唐朝時軍隊行軍,一般一日能行40裏路。晝夜兼程,就是80裏。當然這隻是理論值。實際上,夜晚行軍不便,再加上士卒乏累,晝夜兼程一日能走上60裏也已經很不錯了。當然騎兵的速度要快許多。大約60年前,名將李愬雪夜入蔡州,率領騎軍一夜就行出了七十裏。

但張尋的主力部隊還是步兵。行了一晝夜,走了還不到60裏,李師泰的第八軍,卻已經落後十餘裏了。

張尋急也沒用,第八軍就是跟不上來。這也不能怪李師泰,第八軍那一千人,全是在許州招募的新兵蛋-子,滿打滿算,入伍還不到一個月。一個月前,這些人還是在土裏刨食的農戶,讓他們怎麼跟訓練有素的第二軍比呢。這才落後十餘裏,沒有徹底掉隊,已經算是李師泰禦兵有方了。

這時前方探馬回報,趙東陽的馬軍,已經領先大部隊二十餘裏,行到一個叫做“窄曲崗”的地方了。聽這地名,就知道地勢險要。趙東陽傳回信息說,這個窄曲的地方是一處伏兵的理想場所,建議張尋在此埋伏。他將繼續前行,尋找其他的埋伏地點。

張尋在馬上匆忙寫好一封回信,叫哨騎帶回給趙東陽,要他不要貪路,勿再前行,隻在窄曲崗等候大部隊即可。

等到哨騎走了,張尋有股不祥的預感。照這個速度,等到哨騎追上趙東陽,雙方距離恐怕已經拉到三十裏遠。這個空隙有些過大了,萬一騎軍遭遇不測,大部隊急行軍也要半天時間才能趕到。這對隻有區區三百人的騎軍來說,有些過於冒險了。

唉,趙東陽哪樣都好,就一個毛病,喜歡鋌而走險。用兵不是不能行險,但要“以正合,以奇勝”,大部分時間還是應該小心謹慎。一味冒險,就像常在河邊走,早晚要濕鞋。

擔憂也沒辦法,古代就是古代,不能一個電話打過去,信息還得靠人來傳遞。張尋能做的,隻有盡可能的提高行軍速度。顧不上第八軍了。

“傳下命令,加速行軍,定要在天亮之前抵達長慶川!”

長慶川是一個交通要衝,十字路口。正位於張尋的行軍路線與朱溫的西撤路線交彙的位置上。張尋盤算,隻要到了長慶川,撒出哨騎,就能知道朱溫在什麼位置了。到時知己知彼,就不需像現在這樣擔心。

黎明,終於抵達長慶川。這是一座古鎮,位於伏牛山餘脈馬武山與湍河之間的穀地之中。鎮上有處驛站,內有幾個老卒。見大軍過鎮,這些驛卒也不多言語,隻是乖乖備好驛馬和草料。

張尋叫過來一個老卒,問不久前有沒有軍隊過境。連問幾遍,老卒比比劃劃,竟然是個聾啞。再問別的老卒,發現這些人不是聾啞,就是呆傻癡瞎。張尋感慨,也難怪,聰明伶俐的,想是都死光了。隻有這樣聾啞癡呆,才能將驛卒做得長久。

正無奈何之際,忽然一個瘸腿的老卒放下手中草料,對張尋說:“前半夜,是過了一隊兵。”張尋聽了心裏一驚,難道朱溫已經過去了?

“人數多少?”張尋忙問。

老卒見問,竟然又開始裝聾作啞,兀自搗鼓草料,不理張尋問話。張尋覺得好笑,這些滾刀肉,真是要錢不要命的主,竟然敢在虎口裏刨食。張尋從懷中摸出幾錢碎銀子,拋入馬槽。老卒見了,連忙拾起,扭頭對張尋豎起了三根手指,說:“最多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