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驚墨說張尋當爹了,白有慶在一旁一個勁兒“恭喜、恭喜”。張尋說,你倆說的對,我這叫“喜當爹”呀!
白有慶問啥叫喜當爹,張尋說,我與周喏那稀裏糊塗的一宿,如果沒記錯的話,是六月份的事。現在是幾月?
白有慶掐指一算,孩子如果真是張尋的,最早也得二月才能臨盆。現在才一月初。
施驚墨打趣道:“沒準是早產呢?周喏姑娘身子骨那麼弱,這也是有可能的。”
張尋說你別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當初你不是也猜測周喏是因為已有身孕才被他爹設計塞給了我?施驚墨說,沒錯,隻是後來查過,沒有找到證據,也沒發現周喏跟誰關係親密。
“那就再查!”張尋出離的憤怒:“這個兒子我可不認!”
“你咋知道是兒子?”施驚墨一臉驚訝。
張尋啐了一口:“是閨女還是兒子重要嗎?少廢話,還不快給我去查!”
施白二人掩口偷笑著走了。張尋還在喊:“這事要是讓別人知道,你倆就不要再回來見我!”
二人走了,張尋心裏忽然空嘮嘮的。唉,如果真當爹了,其實也不錯。過了年又長一歲,按照四舍五入,過了二十五歲,就是奔三的人了。他忽然感覺特別思念遠在鄧州的裴七娘。不知七娘此刻在幹什麼,不知今年還能不能回鄧州……
此時遠在長安,一人也在思念心上人。正是朱溫帳下先鋒大將趙東陽。
黃巢治下的長安,人口少了七成。用詩人韋莊的話說,長安寂寂今何有?廢市荒街麥苗秀。昔時繁盛皆埋沒,舉目淒涼無故物。雖是一年中最熱鬧的元正,街市上也是行人寥寥。到處荒涼破敗景象。
不過,唯獨一個地方仍能找回一點昔日長安的影子,就是太極宮東麵的長樂坊。
長樂坊,酒肆林立,花樓滿地,是長安最富盛名的煙花之地。詩人李白、賀知章、張旭等人都曾在此流連,留下無數動人篇章。
如今長安雖然凋敝,但數十萬大軍在城中駐紮,娛樂需求還是十分巨大的,因而這個長樂坊似乎反較從前更熱鬧了。
大年初一,趙東陽也放了假。他與幾個軍中要好的人,換了便裝,來到長樂坊中尋樂。
身為一個退伍軍人,趙東陽在後世就沒怎麼出入過娛樂場所。到了唐朝的煙花之地更是覺得有些無措。他隻能緊緊的跟著前麵引路的李唐賓,在街坊中穿梭。
在他身後,還有兩人,是副將郭言和裴繼祖。這二人雖然從軍前都是農戶,也都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反應卻不大相同。裴五看上去比趙東陽還要跼促,郭言卻是鎮定自若,仿佛很享受道路兩旁的滿目春光。
自從趙東陽在東渭橋南救了李唐賓一命,二人就成了好友。一有閑暇,李唐賓就會主動宴請趙東陽。這次來長樂坊,也是他發起的。他還約了個朋友,要介紹給趙東陽認識。此時那個友人已經在某家酒肆中訂好座位,等著他們了。
李唐賓穿街走巷,都快把趙東陽繞暈了,才終於到了一家酒肆,名曰“緣溪行”。還沒進去,就看見二樓窗邊有一人探出頭來招呼眾人。趙東陽抬眼看去,是個英俊的少年。年紀應在二十左右,比他們幾人都要小上幾歲。少年頭戴襆頭,身著狐裘,單看打扮,看不出是武將還是文人。
“存哥兒!”
李唐賓招呼了一聲,就帶著幾人上了樓。樓上不是包間,隻在窗邊的過道上擺了一張八仙桌,少年就臨窗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