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嵯峨,崇山之間,一隊清一色黑甲黑馬的騎兵,好似一群幽靈騎手,乘風而來,隨風而去。這隊騎兵約有百餘人。全都披散著頭發,係以紅綾。唯有為首的一人,頭上裹著白巾。手持長槍,英姿煞爽。
此人正是大齊太尉尚讓帳下首席踏白——李唐賓。
嵯峨山的崇山峻嶺,讓他憶起了爺爺故事裏的故土。雖然他爺爺的爺爺,都未曾見過那傳說中到處都是大山的故鄉。但,有些記憶似乎就是溶在血液中的。每當李唐賓置身於大山之中,都會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據李唐賓的爺爺說,他們祖上是高句麗人。兩百年前,高句麗滅國,李氏一族被唐軍遷到了萬裏之外的陝州。為了不忘本,父親給他取名“唐賓”。如今,“唐賓”成了“唐寇”,終於造了大唐的反。憑著李氏祖傳的槍法,他很快就得到了尚讓的賞識。
李唐賓伏在地上,仔細的看了看明顯被人為掩飾過的足跡,斷言道:“唐軍在這裏分了兵。一路上了嵯峨山,另一路奔北去了。”
“那我們跟著哪一路?”副將嚴郭問道。
“上山。”
齊軍踏白前腳剛走,在他們停留過的岔路口,草叢中,傳出一陣“咕咕咕咕”的鳥鳴。三長兩短,很有節奏感。
聲音傳到了不遠處的山穀中,一個原本席地而坐的人忽然站了起來,呼的揚起戰袍,披在了身上。在當時人的眼裏,這件戰袍的顏色很古怪。深綠淺綠色塊相間,其間還繡上了幾塊黃色的補丁。看起來毫無美感。在鄧州軍中,這種戰袍叫做——迷彩袍。
剛剛披上迷彩袍的這個人,就是鄧州軍最出色的踏白將之一——夏侯雲。
“他娘的,這夥踏白膽子不小,竟然敢上嵯峨山!”副將劉虎賁道。
“讓弟兄們準備好。不可走脫一人。”夏侯雲冷冷的說。
“遵命!”
……
李唐賓很快就潛入了嵯峨山深處。山路已然難行,他們藏好了馬匹,徒步上山。
到了半山腰,終於發現了唐軍。唐軍此時正三三兩兩,散落在山間樵采。采好了柴草的士兵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走在山路上。
李唐賓讓嚴郭領大隊人馬隱蔽在山中,自己挑了三個腦袋活絡身手又好的屬下,換上了唐軍的裝束。
他們有樣學樣也采了不少柴草,捆成一捆,背在身後。趁唐軍不注意,上了山路。前後不遠處都有唐軍,卻沒人發現這幾個突然出現的冒牌者。
唐軍的營寨雖然設有門禁,卻並沒有人負責一一檢視樵采的軍士。李唐賓等人很容易就混了進去。
他看出這支唐軍是剛剛來到嵯峨山的。並非原本駐紮在山上的曹知愨部。通過和唐兵套近乎,得知這是川將李鋋麾下的黃頭軍。李唐賓大致在寨中轉了轉,摸清了唐軍的總人數。
情報已經到手,險地不宜久留。幾人又裝作出去樵采,順利離了唐軍大營。
李唐賓一邊走一邊心中盤算,既然是西川軍上了嵯峨山,那麼向北的那支唐軍應該就是楊複光本人統領的了。為了證實這個猜測,還需要抓個活口問一問才行。
他們很快就在山中找到了一個目標,五個唐軍樵采落了單。李唐賓四人一人瞄準一個,隻一波箭就射倒四個唐兵。剩下一人抱頭鼠竄,被李唐賓拋出石索,絆倒在地,抓了活口。
大刑之下,這個倒黴的唐兵耐不住疼痛,終於招供。原來向北走的那一路果然是忠武軍。但有沒有楊複光本人不清楚。反正楊複光不在嵯峨山上。
李唐賓得到了這個重要情報,心裏高興。就沒有下狠手滅口,而是將這個唐兵堵上嘴,捆在了樹上。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此人造化了。
圓滿完成了任務,李唐賓等人迅速抄小路下山。他要盡快把情報送回去。
與嚴郭的大隊人馬彙合後,剛要出林子,四周又傳來了“咕咕咕咕”的鳥鳴聲。李唐賓聽了,心裏一緊。他馬上低聲提醒眾人:“小心,附近有唐軍!”
原來,李唐賓竟然有過耳不忘的本事。剛剛那一段鳥鳴,雖然模仿得惟妙惟肖,根本分不出是真鳥假鳥,但是其聲調長短,竟然與李唐賓在山下時偶然聽到的一聲完全相同。這要麼就是同一隻鳥說了同樣一段鳥語。要麼,就是有人在用鳥語傳遞信息。在這嵯峨山中,隻可能是唐軍。
此時李唐賓等人的一舉一動全都在夏侯雲的眼中。夏侯雲見齊軍忽然起了戒備,於是當機立斷,下令攻擊。弓矢從四麵八方向齊軍射去。但由於對方已經有了準備,隻有四五個人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