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激流 第203章 不一樣的鄧州(1 / 2)

襄州儒生盧光啟和朱樸二人結伴而行,徒步走了三天,終於到了襄鄧兩州交界的構林關。構林關南有山南東道的邊軍駐守,關北則有一處屬於鄧州管轄的驛站。

此時天色尚早,兩人雖然都已乏累不堪,卻不想住店,都同意再走一程。不成想,路過構林驛站時,卻有幾個驛卒模樣的人從驛裏出來,直奔他們而來。

朱樸生性謹慎,以為這幾個驛卒是借故索要錢財的,拉著盧光啟就跑。為首的一個驛卒大聲喊道:“兩位莫跑!你們可是要去麒麟山書院的儒生?”

朱樸頭也不回,盧光啟卻駐足道:“正是。請問驛家何事?”

“若是儒生,可以在驛站中稍稍休息一會。為了方便遠來的儒生入學,書院特別在這裏設置了接送的馬車。每天早一班,晚一班。此時早班車已經走了。晚班車還有一個時辰就發。驛站裏已經有幾位儒生在等候了。”

盧光啟一聽,心中歡喜,就要隨驛卒去。朱樸卻攔阻道:“這位驛家,我們可付不起車錢。還是自己走路去吧。”

驛卒笑道:“這車是免費的。不僅如此,候車的時候,每位儒生還可以領一份果子充饑。”

朱樸與盧光啟聽了,兩人麵麵相覷,都有些不敢相信。驛卒見他們這個表情,不禁搖頭苦笑,從背囊中取出兩個包裹得整整齊齊的紙袋,遞給了二人。

兩個人接了,打開一看,裏麵各有兩張撒滿了芝麻的蒸餅。早就餓了的兩人立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申時一到,開往麒麟山書院的晚班車就啟程了。馬車上,除了盧光啟和朱樸,還有四個儒生,看樣子也是兩兩結伴。其中二人聽口音也是襄州人,年紀都不大,二十上下的樣子。另外兩個,年紀則都不小了,一個在三十歲左右,另一個看上去都有四十歲了。這兩人用鄉音交談,盧光啟難以聽懂。顯然是遠地方來的。

盧光啟善於交際,不一會工夫,就與幾個儒生互通了姓名,攀談起來。原來年輕的二人是兄弟,哥哥叫鄭允,弟弟叫鄭準,都是襄州宜城縣人。自稱出身於名滿天下的士族豪門“滎陽鄭氏”,與當今宰相鄭畋、河東節度使鄭從讜是同宗。不過從他們也是一路步行到鄧州來看,顯然已是沒落的一支。

年長的兩人則是不遠千裏,從池州來的。一個叫殷文圭,字表儒,今年剛滿三十歲。另一個叫杜荀鶴,今年已經三十八歲,是個屢試不第的老科舉了。因池州所在的宣歙道近幾年戰亂不休,觀察使像走馬燈似的換,鄉貢早就廢止了。兩人聽說鄧州重開鄉貢,就決定來試試運氣。池州雖然距離鄧州千裏之遙,但好在可走長江水道,直達襄州。故而沿途也沒耗費太多時間。

幾人聊了一會,年紀最小的鄭準忽然問道:“這位兄台沉默寡言,可是有心事?”

盧光啟看了看滿臉愁容的朱樸,也覺得奇怪,問道:“朱兄,你擔憂什麼呢?”

朱樸道:“常言道‘日暮當投店,天明早登程’,如今已過申時,到了麒麟山恐怕天都要黑了。我怕路上會有危險。”

幾個人聽了,都點點頭,表示讚同。駕車的車夫聽了,卻大笑道:“幾位初來鄧州,有此擔憂也不奇怪。但時間長了,你們就曉得了,我們這鄧州,可非比別處!”

盧光啟搶先問道:“鄧州有何特別之處?”

“我鄧州方圓百裏,深山裏沒有開山的山賊,平地上沒有剪徑的土匪,就連偷雞摸狗的毛賊,都少見得很呢!所以請諸位放心,在我們鄧州,白天晚上趕路其實沒有太大區別。隻是晚上要稍慢些而已。”

眾人聽了,有的頗覺驚奇,有的則搖頭嗤笑,以為車夫不過是在說大話。這年月,白天不遭搶劫的就算太平州縣了,竟還有晚上也沒人攔路的地方?

酉時三刻,天已經蒙蒙黑了,馬車駛入了麒麟山。果然一路平安無事。

麒麟山雖然景色也算秀美。但畢竟隻是平原上的一座丘陵。在見慣了荊襄山水、江左名川的眾位儒生看來,景色隻是一般,甚至稍顯平庸。

此時幾人都已經餓了,更無心賞景,隻求快點到書院。

又走了一段山路,車夫終於“籲”了一聲,將車停在了一座山門前。儒生紛紛下車,盧光啟抬頭望了望,疑惑道:“不是剛剛建的書院嗎?怎麼門前的路竟然如此破舊?”

原來從這裏要想到麒麟山書院,還要向上走一段石階。石階都是青石板鋪就,上麵布滿青苔,已經被磨得十分光滑。有的石階還有破損,顯然已經存在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