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激流 第238章 新版上源驛事件(1 / 2)

隆冬時節,大雪紛飛。汴洛驛道上行人斷絕,就連飛鳥也不見一隻。

由於雪深盈尺,車輛難行,天宋軍不得不停止行軍,在一處名為“十裏鋪”的驛站躲避風雪。驛站內空無一人,隻有殘屋幾間,斷壁半堵。

趙東陽披著鬥笠,獨自坐在屋脊看雪。雪片簌簌簌的落在他的身上。他一向喜歡下雪天,會讓他有一種回到家鄉的感覺。然而這一次,鋪天蓋地的大雪卻讓他有些煩躁。

“在想什麼?”

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他回頭一看,一個笨拙的身影剛剛攀上牆頭,正要往屋頂上爬。由於瓦片上積雪濕滑,那人努力了幾次,也沒能上來。趙東陽忍不住笑了。

“笑個鬼呀!還不過來拉我一把!”王析怒吼道。

趙東陽把手伸了過去,一把將紅顏參軍拽了上來。

“喂!你輕點!”王析感覺自己都要飛起來了。

“你不該上來。”趙東陽說,“外麵太冷了。”

“你當我願意上來啊?有正事找你呀,又找不到人!”

“什麼事?”

“過了十裏鋪,郭言他們就該往柘城去了。你又不下命令,他們等得著急呀。”

“哦。”趙東陽望向東方,開封城的方向。“我還沒想好。”

“沒想好什麼?”

“給朱溫多少。”

“不是已經決定獻上一成嗎?怎麼又沒想好了?”

“嗯。”趙東陽欲言又止,“兩成吧。告訴郭言,留下兩成。其餘的都帶走。雪停就出發。”

趙東陽沒能說出口的,是他極力想埋藏在心底的憤憤之心。他覺得以自己的豁達,不應該對這件事心存芥蒂,然而有些情緒就仿佛本能一樣,隻能掩藏,不能消滅。

“唉!三年了。”

王析本來已經轉身要走,聽見趙東陽的歎息,很是奇怪。趙團長多愁善感的時候可不多。

“什麼三年了?”

“從我走出家門,闖蕩天下那天起,整整三年了。”

“喔。那又怎樣?為什麼要歎氣?”

趙東陽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沒什麼。隻是感慨時間過得太快罷了。”說完嗖地縱身一躍,竟然從丈餘高的屋脊上直接跳了下去。

王析嚇得尖叫一聲,還以為趙東陽想不開自盡了。結果往下一看,趙東陽拍了拍身上的雪,好似沒事人一樣的走了。

雖然趙東陽與王析幾乎無話不談了,他還是不想把自己真實所想說出來。怎麼說呢?說自己看到從前的兄弟如今已經貴為節度,坐擁四州,心裏不平衡?還是說自己看到從前的手下如今手底下的兵都比自己多,心裏有落差?他說不出口,這種心理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

我一定要比別人更努力!趙東陽暗下決心。

經過數天跋涉,趙東陽終於在中元節之前趕回了開封。戰爭終於結束了,汴州再也不會受到巢軍的威脅,城中一片祥和之景。

然而,趙東陽卻從別人的目光裏,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趙東陽有種不好的預感。當初五千巢軍兵臨開封城下,是他的天宋軍擊潰了敵軍,解救了開封百姓。現在他得勝回來了,即便沒有夾道歡迎,也不應該是這種戒備的態度啊?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趙東陽沒有貿然去見朱溫。而是找了個借口,駐軍在了城南的繁台。他決定先靜觀其變。

當天夜裏,趙東陽收到了義弟李唐賓送來的密信。看完之後,他憤怒的將信撕成了碎片。

“發生什麼事了?”王析急切的問。

“是朱珍。”趙東陽恨恨的說,“他不僅搶了我們的功勞,自稱是他擊敗了黃欽。還向朱溫告了我一狀,說我不聽節度,擅自出擊。”

“沒想到朱珍這麼卑鄙。那節度使是什麼態度?”

“唐賓信中沒說。想是他也不知道。不過節度使像是已經對我起了戒心。不然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召見我。”

王析聽了,沒有說話,而是急匆匆攤開筆墨紙硯,開始研磨。

“你要做什麼?”

“我要寫一封詳細的戰報,揭穿朱珍的謊言!”

“算了。”

“什麼?”

“算了吧。沒用的。”

“怎麼會沒有用?黃欽是我們擊敗的,有我天宋軍所有將士作證,當天的戰鬥,開封城中的百姓也不會沒有耳聞。這件事,隻要節度使稍稍辨別,就能知道誰說的是真話,誰是在撒謊!”

“那又怎樣?節度使會因此而懲罰朱珍嗎?朱珍會因為他的謊言被戳穿,就羞愧得無地自容,改變對我的敵視嗎?以後他就不會在背後使壞了嗎?”

“當然不會,但是……起碼……總之這事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也咽不下這口氣。我說‘算了’,並不是要忍了。隻是在誰擊敗黃欽這件事上,我不想浪費口舌。但是。”趙東陽目光陰隼的說道:“我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