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激流 第240章 螳螂捕蟬(1 / 2)

晚宴一直持續到戌時將了,李克用已經醉得坐不穩了,朱溫才勸河東諸將早點回驛站歇息,算是結束了晚宴。

李克用在李嗣源的攙扶下,趔趔趄趄的站了起來,並未與眾人告辭,徑直出了大殿。監軍陳景思代為辭謝,朱溫起身還禮。

河東諸將都走了,汴軍眾將還坐在原位。沒有朱溫的命令,沒人敢走。

朱溫雖然也已是一身酒氣,但酒量顯然要比李克用好。他坐得穩穩的,此刻正在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打著飽嗝。大殿裏雖然坐了二十餘人,此刻卻隻能聽見朱溫的飽嗝聲。

“大家都回去歇了吧。”朱溫終於開了金口。大家如獲特赦,紛紛起身離席。朱溫忽然又道:“朱珍,你留一下。”

剛要起身的趙東陽聞言,心裏一震。他裝作不勝酒力,故意在座位上磨蹭了一會。他注意到,朱溫隻是微笑著看著他,並沒有要留他的意思。一旁的朱珍則投來不耐煩的目光。

趙東陽出了節度府,立馬換了一個人一樣,仿佛滴酒未沾。他沒回軍營,而是快馬去了城南的大相國寺。到了寺門前,翻身下馬,卻沒走正門,往旁邊巷子一紮,七拐八拐尋了個角門,進入了寺中。一個小沙彌見了,趕忙把他引入一間廂房。

廂房裏,早有十餘個壯漢候在裏麵,為首一人,正是李唐賓。

“這些人可靠嗎?”趙東陽見麵就問。

“哥哥放心,這些都是跟久了的,在長安時就在弟弟左右聽差。保證不會壞了哥哥的大事。”

屋中除了李唐賓,總共十二個人,趙東陽與他們一一對視,沒有一人對他的眼神有所閃躲,他才算稍稍放心。

“今晚,城中將有變故。具體是什麼事,你們不必知道。隻跟緊我,我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聽明白了嗎?”

“喏!”

趙東陽說完,向李唐賓使了個眼色,轉身出了屋。李唐賓緊隨其後跟了出來。

“圖可繪了?”

“恩。”李唐賓從懷中掏出一張草圖遞給趙東陽。趙東陽打開,是上源驛周邊所有道路分布圖。

趙東陽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問道:“你覺得,到時朱珍會在什麼位置?”

“如果我是朱珍,我不會處在第一線。因為上源驛周邊有三條出路可以突圍,沒人能猜出李克用會走哪個方向。”

“假如是你,你會在哪?”

“這兒。”李唐賓指著圖上說道:“汴橋。假如李克用僥幸逃出了上源驛,就必定想要回軍中。也就隻能向南走尉氏門。我要是朱珍,就在門北的汴橋邊坐鎮指揮全局。”

“好!”趙東陽將圖往懷裏一揣,說道:“我們就去汴橋等著朱珍!”

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宴後朱溫留下朱珍,顯然就是要讓朱珍執行偷襲上源驛的任務。李克用的死活,趙東陽決定不管。他的目標,就是朱珍。他要趁著今晚的混亂,除掉自己的一個心腹大患!

趙東陽領著李唐賓、裴繼祖、郭言等十餘人趕到汴橋時,周圍空無一人。此時天上的星光漸漸變得黯淡,雲層越來越厚,風也越來越大。趙東陽嘀咕了一句:“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李唐賓問:“誰的詩?”

趙東陽不記得是誰的詩,遂裝作沒聽見,隻是仰頭望著天,說道:“該不會下雨吧。”

李唐賓聽了,有些詫異,也抬頭看看天:“要下,也是雪呀。”

一旁的裴繼祖有些看不過去了,說道:“二位好雅興,這個時候還風花雪月的。我們總該尋個藏身之處吧?難道就這樣在橋上站著?”

“說得好。咱們下橋!”趙東陽往橋下一指,一行人全都藏身在了橋洞之中。

亥時三刻,由遠及近,有了動靜,像是一隊人馬逼近的聲音。李唐賓、裴繼祖等人紛紛將橫刀出鞘,緊張得盯著頭頂。趙東陽卻道:“別急。不是。”

過不多時,這隊人馬匆匆從汴橋經過,未作停留。眾人都感歎趙東陽料事如神。

趙東陽道:“這是今晚過去的第一批人。他們一定是被派去守尉氏門的。朱珍不可能來這麼早。”

隔了不到半刻鍾,又一隊人馬吵吵嚷嚷到了。這次沒有過去,而是駐留在汴橋左右,喧鬧不止。李唐賓小聲問:“這回該是朱珍了?”

“也不是。”趙東陽搖了搖頭:“這些是來連車樹柵堵路的。聽這喧鬧之聲,怎能是朱珍親兵的軍紀?顯然不過是一夥輜兵。”

“那朱珍什麼時候到?”

“下一撥,應該就是了。”

裴繼祖有些擔憂的道:“人越來越多。就我們這麼幾個人,如何能近得了朱珍的跟前?”

“急什麼。”趙東陽道:“你不知道三十六計有一計,叫渾水摸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