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激流 第245章 神秘的麒麟社(1 / 2)

鄧州,軍器監新樣試做署,湖心齋。

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斜倚著樓頂的欄杆,麵朝西麵,望眼欲穿。

在他身邊的欄杆上,掛著一個滑輪。滑輪上有一根繩索,直垂地麵。

忽然,繩索晃動了幾下。下麵傳來一個聲音。“放飯了!”

男人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他一把拽過繩索,發了瘋似的往上拉。

“慢著點!別灑了湯!”下麵的人好心提醒道。男人卻好似根本聽不見,依舊急迫的拉著。不一會,拉上來一個朱漆食盒。一把扒開盒蓋,裏麵是兩張蒸餅,和已經灑了半碗的菜湯。他抓起蒸餅,立即狼吞虎咽起來。

吃著吃著,男人忽然流下了傷心的眼淚。嘴裏滿是食物的哽噎道:“幹爹!孩兒不能死啊!孩兒要留著有用之身,把這裏發生的罪惡統統告訴幹爹您啊!嗚嗚嗚嗚——”

說句實話,如果沒有囚禁監軍田匡榮,張尋是不敢跟秦宗權見麵的。更別說簽訂一個“互不侵犯條約”了。往小了說,這是犯了私結盟約的軍令。往大了說,這是對唐廷的背叛。畢竟,秦宗權與朱溫、周岌、時溥等人不同,不是大唐的臣子。蔡州與大唐的矛盾,已經不是中央與地方的矛盾,而是敵我矛盾。

所以與秦宗權訂盟,張尋是冒了極大的政治風險的。

李暮對此就十分不理解。憑借有限的曆史知識,他也知道秦宗權是個在曆史上留下罵名的人。此人無惡不作,十惡不赦,是個十足的壞蛋。在李暮看來,忠義軍已經過了整整一年和平安定的日子。夠了,該出去鍛煉鍛煉隊伍了。否則軍隊就會有懈怠的風險。那麼,正好拿大壞蛋秦宗權試試手。

“你這麼恨他,那你說說秦宗權到底做過哪些壞事?”張尋反問道。

“他……”李暮搜腸刮肚的想:“他四處攻城略地,劫掠鄰鎮,是個殺人狂魔!”

“同樣的事,誰沒幹過?”

李暮也覺得僅憑這一點難以立住腳,又道:“蔡州軍不事生產,隨軍不帶糧食,據說以車載鹽屍而行,是一群吃人惡魔!”

“嗬。你親眼看見了嗎?在方城和桐柏,我們都與蔡軍交過手,你見到他們的‘車載鹽屍’了嗎?”

“沒見過不等於沒有。”

“‘莫須有’的罪名?”

李暮有些急了:“你為什麼非要為秦宗權辯護?他剛剛無緣無故的攻擊了我們!”

“我不是為他辯護。在後世,老師教過我們要辯證的看曆史。在這裏,我們也要用眼睛,用腦袋去看曆史。不要受刻板成見的影響。秦宗權在曆史上留下惡名,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

“行了行了,你給麒麟社的學生去講這些吧。我沒時間聽你講大道理。你就直接告訴我,為什麼要和秦宗權訂盟?”

“為了從中原的混戰中抽身。”

曆史上的秦宗權,輕鬆擺平了西邊的鄧、唐等州,然後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與朱溫爭奪中原的戰爭中去。最後因技不如人,被朱溫徹底擊敗,成為了階下之囚。而在這個位麵,秦宗權的西麵受到了來自於忠義軍的強大壓力。擺不平忠義軍,他就難以施展手腳去和朱溫逐鹿,那麼,汴軍就很有可能比曆史上更快的強大起來。這其實才是張尋最為擔憂的。

與秦宗權簽訂互不侵犯條約,就是為了避免忠義軍獨自應對實力強大的蔡軍。同時,也能讓秦宗權如曆史上一樣,暫時壓製住尚未發展壯大的汴軍。可謂一石兩鳥。

李暮聽懂了張尋的意思。卻不能理解張尋的做法。

“人家都要拚死拚活逐鹿中原,你卻要從中原混戰中抽身,抽出身來幹什麼?做縮頭烏龜嗎?”

張尋瞪了李暮一眼,說道:“當然是有更重要的事!”

張尋說的更重要的事,首先就是今年的春闈。對這件事,他比什麼事都上心。

四月,雖然延期了兩個月,中和四年的會試還是在長安順利的舉行了。主考官是吏部尚書韋昭度。總共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五百餘個舉子參加了考試。最終錄取了進士二十七人。明經、明算、明律等科共計一百三十四人。由忠義軍選送上來的三十二個舉子,竟然全部榜上有名!其中,有多達九人高中進士!占了總數的三分之一!來自襄州的舉子朱樸,更是高中進士科的狀元!

這是一個奇跡。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張尋正在大關口前線。正是停戰盟約剛剛簽訂,蔡軍正在陸續撤走,但還沒有全部撤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