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激流 第264章 再次離京(1 / 2)

與漢代隻設一個“丞相”的獨相製不同,唐代一開始就是實行“群相製度”。由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這三省的最高長官,中書令、侍中、尚書令三人在一起商議國政,沒有“丞相”之名,卻行宰相之實。

後來,因為李世民當過尚書令,又以尚書令之職榮登大寶,當上了皇帝。為了避嫌,後世就再沒人敢當尚書令了。郭子儀被授予尚書令,嚇得他極力推辭,隻當了六天就卸任。

因尚書令長時間空缺,原來尚書省的兩個副手,尚書左、右仆射,就成了實際上的尚書省的最高長官。於是唐朝的正牌宰相就是中書令、侍中、尚書左、右仆射這四個人。

但後來,中書令、侍中等官職也不常設了。官方的說法是“其品位既崇,不欲輕以授人。”正牌宰相之職常常缺位,皇上又需要有人幹宰相的活,怎麼辦呢?於是就出現了以其他官職行使宰相職權的情況,對於這些並非“正牌”的宰相,統統授予其“參知政事”或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名號。也簡稱“同平章事”。相當於說“跟宰相一樣”。

到了光啟元年時候,唐天子李儇手下的宰相,就是蕭遘、裴澈和韋昭度三個人。

其中,蕭遘是首席宰相。他於中和元年拜相,本職工作是“中書侍郎”。因中書令王鐸被田令孜趕出了朝堂,外任節度使。故而蕭遘這個中書侍郎就成為了大唐的決策機關中書省的最高長官。

蕭遘出身於名門蘭陵蕭氏,其父蕭置也曾經當過宰相。像他這樣的根正苗紅的士族官宦子弟,對於出身卑賤的北司宦官們打心眼裏看不上。別看田令孜權勢熏天,蕭遘卻堅決不與之同流。田令孜的很多決定,別的官吏不敢發聲,唯有蕭遘敢出言相抗。

排位在蕭遘之後的,就是門下侍郎、判度支使裴澈。其實如果論資曆,裴澈還在蕭遘之上。蕭遘是李儇入蜀之後才拜的相,而早在李儇還沒逃離長安時,裴澈就當上宰相了。那個時候,裴澈的身前有鄭畋和王鐸。如今,鄭畋死了,王鐸走了,他的身前又有了蕭遘。他就是這樣一個不與人爭的人。但越是這樣的人,對於時局,卻往往有更為清晰的洞察。

末位宰相韋昭度,不僅資曆最淺,本身官職最低,隻是吏部尚書。出身更是跟另外兩個沒法比。蕭氏和裴氏都是士族名門,往上數兩輩都出過宰相。韋氏則是地地道道的寒門。

在唐代,如果不是出身望族,要想當上宰相很難。除非,能攀上權臣的高枝。韋昭度為了能當上宰相,曾經刻意結交高僧僧澈,通過僧澈的引薦,抱上了田令孜的大腿。在田令孜的扶持下,他終於如願當上了宰相。

往日的朝堂上,韋昭度是田令孜的代言人,蕭遘是一個標準的反對派。至於裴澈,則扮演了一個沉默但卻往往十分關鍵的角色。很多時候,他都是韋、蕭二人爭相拉攏的那個人。

沒想到,在今晚這個關鍵的時刻,裴澈竟然比蕭遘還立場鮮明的反對起了田令孜。

裴澈勸皇上殺田令孜以抒國難。田令孜聞言,也不顧中官的矜持,當即怒斥道:“裴澈!你暗地裏收了多少好處?竟然替反賊說話!”

裴澈隻是冷笑,並不為自己辯解。

田令孜見沒人替他說話,幾步走到皇上麵前,撲通一聲跪下,老淚縱橫道:“如果老奴的一條賤命,能換得大家龍體平安,也值當了!罪臣請大家恩準,削了俺的職,將俺綁了,送與那胡兒去吧!”說罷以袖覆麵,嗚咽不止。

李儇連忙從龍椅上起來,親自將田令孜扶起:“阿父何須如此?這件事從頭至尾,阿父都是為了朝廷著想。不但無罪,反而有功!”說著李儇板起了麵孔,朝著堂下群臣說道:“以後朕要是再聽見誰要問田阿父的罪,朕輕饒不了他!”

朝堂上吵吵嚷嚷,雖然熱鬧,卻沒商議出個所以然來。雖然走留雙方都有道理,但最主要的,是當前形勢尚未徹底明朗。無論是要走的,還是想留的,大家都對堵在渭河南岸的忠義軍還抱有一絲希望。萬一張尋打敗了李克用呢?皇上不就不用走了嗎?

然而三天後,前線終於傳來壞消息。忠義節度使張尋飛書告急,說自己缺兵少糧,急需長安方麵的支援。否則的話,“東渭橋失守隻在旦夕之間”。

這封信,終於把大唐天子和滿朝文武給嚇跑了。

光啟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三萬神策軍的保護之下,唐天子李儇移駕鳳翔。隨行的,不僅有宗室親王,文武百官,宮中內侍,還有長安城半數以上的百姓。一聽說鴉兒軍要打到長安來了,沒人還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