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尋的自信,來自於不久前夏侯雲來的一封信。夏侯雲在信中說,他已經確認,河陽的參軍韓伯就是出走的原忠義軍參軍韓三。並且,夏侯雲已經與韓三建立了聯係。韓三雖然沒有明說為什麼要出走河陽,但言語間,並沒有對忠義軍有什麼怨言。夏侯雲相信,韓三還有機會為忠義軍所用。
確認了韓伯就是韓三,張尋一顆懸著的心算是放下。當初裴七娘是與韓三一起失蹤的,找到了韓三,就有很大機會找到裴七娘了。不過,張尋對韓三這個老頭的真實身份,卻越來越好奇了。
為了能盡早趕到洛陽,李暮並沒有從許州走。而是選擇了一條近路,翻過伏牛山走汝州道。自從占據汝州的蔡州軍撤走,汝州暫時出現了權力真空。州裏沒有刺史,隻有一些當地的牙兵維持著一種自治的狀態。北麵的李罕之自顧不暇,沒工夫染指汝州。西麵的陝虢軍因為遇到了王重榮被害的事情,也顧不上汝州。東麵是斷發軍控製下的許州。
張尋果斷抓住了這個機會,先下手為強。他一方麵向朝廷上書,推薦原餘州鎮將肖虎為汝州刺史。一方麵命令李暮路過汝州的時候,安插人手控製汝州軍政,清除那些不服從忠義軍的牙兵。
李暮率領大軍到了汝州城下,沒受到任何抵抗,就順利進入了州城。他迅速掌控了汝州的官倉、府庫等重要機構,然後一邊搜刮糧草,一邊在城中肅清敵對勢力。兩日後,忠義軍留下了一旅軍士,就離開了汝州,繼續向洛陽進發。
又走了三天,忠義軍終於抵達洛陽。李罕之出城二十裏迎接。
對於當前形勢的判斷,李罕之與張尋不謀而合,都認為應該先“坐山觀虎鬥”,不急於插手懷州的戰事。
不用馬上打仗,李暮也樂得清閑。他親率忠義軍主力駐守在洛陽城北的金墉城。以防備黃河對岸的河陽兵南渡。又將青龍軍三千人派往了汜水縣,幫助洛陽軍守衛虎牢關。以防東麵遭到敵人的偷襲。虎牢關東麵不遠就是鄭州,此時在朱溫的控製之下。宣武軍雖然名義上是支持李罕之的盟友張全義,但其背後的真實意圖也非常可疑,不得不防。
忠義軍抵達洛陽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懷州。
此時懷州城中,有兩支人馬。一支是張全義統領的懷州守軍,隻有兩千人左右。另一支是從汴州來的援軍。由汴將丁會統領,約有萬人。
這支汴軍以3000親隨馬軍為主力。由親隨馬軍左都押牙葛從周統領。另有長劍都四千人,左內衙軍三千人,分別由長劍都都指揮使王虔裕、左內衙軍指揮使霍存統領。長劍都是一隻剛剛組建的軍隊,其兵源主要是邊孝村一戰中被俘的蔡州軍。
丁會連日來正與河東軍交鋒,雙方打得難解難分。忽然聽說一萬忠義軍到了洛陽,不禁心中一驚。他首先要確認忠義軍的意圖,為了投石問路,他立即給忠義軍主帥李暮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去洛陽。
李暮接到信,看了半天,有些似懂非懂。他把信遞給了施驚墨,問道,這廝繞來繞去的廢話了這麼多,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施驚墨笑道:“他問我軍為何而來。”
李暮啐了一口,道:“沒想到丁會這廝還是一個儒將,說話一點也不直接。施參軍,麻煩你給他回封信,就說我們應李罕之的請求,來幫忙守洛陽的。”
“這麼說似有不妥。”施驚墨直言道。
“哦?怎麼不妥?”
“丁會之所以要寫這封信,皆因他摸不準我軍的真實意圖。我們若如實相告,就遂了他的心意,讓他知道了我們的底牌。”
李暮聽了,覺得有理,遂問道:“那該如何回信?難不成說我們是來搶河陽的?”
施驚墨笑了:“正所謂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雖然不能告訴他實情,但也不能嚇到了丁會。我們可以這麼說……”
丁會接到洛陽的回信,打開一看,上麵寫道:
“懷州事變,是河陽鎮自己的事,忠義軍本無意插手。但河東軍與貴軍先後入懷州作戰,使河陽事態迅速升級。數萬大軍對決,不論誰勝誰負,都會導致流民失所,亂兵橫行。我忠義軍緊鄰河陽,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如河陽大亂,恐鄧唐也將遭殃。本著對鄧唐百姓負責的態度,我軍特借洛陽一城,以防亂兵竄境。貴軍與河東軍盡管爭雄,不用費心管我們。”
丁會看完,隻是嗤笑。把信交給眾將傳閱。葛從周看完罵道:“把坐山觀虎鬥說得如此委婉,也真他媽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