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伯見到張尋的親筆信,終於打消了最後一絲顧慮。他指著夏侯雲,對一臉疑惑的劉經說道:“這位,是新平郡王的親信之人,忠義軍踏白司的主事官夏侯雲。”
夏侯雲雙手抱拳,說道:“劉都使,久仰了。”
劉經一聽,什麼都明白了。看來韓伯的意思,是要投靠忠義軍。他第一個反應是,我和李罕之之間的恩怨怎麼辦?李罕之比我早一步抱上了忠義軍的大腿,如果到了那邊,會不會被李罕之打擊報複?
“那李罕之那邊……”
“請劉都使放心,郡王說了。李將軍將會另有任用。到時候這河陽府,還是劉都使說了算。”夏侯雲馬上說道。
劉經又看了看韓伯,韓伯朝他點了點頭。劉經道:“也罷。正所謂良禽折木而棲。新平郡王的仁厚,本人早就十分仰慕。如今投了郡王,也算遂了平生所願。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此事事關重大,內要安撫好諸葛司徒的舊將,外要防備河東軍反戈一擊。應該謹慎行事。不知夏侯將軍可有什麼計劃?”
夏侯雲笑道:“此事非常簡單。此時河東軍主力被宣武軍拖在了濟水。康君立本人在河陽橋防備忠義軍。城中是您劉都使說了算,隻要您嚴守城池,再給康君立去一封信,告訴他們可以回河東了。這事就成了。”
“康君立定不甘心就這樣回去。”
“他不甘心又能如何?你不放他入城,他還敢攻城不成?”
劉經一想也是,黃河南岸還有一萬忠義軍,康君立斷不敢反身攻城,把身後暴露給忠義軍。不過劉經依舊下不了決心,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再考慮考慮。”
韓伯這時說道:“事態一息萬變。劉都使可不要等到宣武、忠義聯軍擊破了康君立,兵臨城下時,再後悔今天沒有做出決斷啊!”
劉經顯然被韓伯的話觸動了。他想了片刻,說道:“那定在何日起事?”
“擇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
劉經被夏侯雲和韓伯兩人連嚇帶哄,終於同意了投靠忠義軍。他立即斷絕了往城外河東軍營輸送糧草,下令嚴守四門。同時以諸葛仲方的名義,給康君立寫了一封感謝信。
康君立收到信,簡直怒不可遏,當即決定進攻河陽城。大將安金俊勸道:“若有河陽城為依托,還能與宣武、忠義兩軍周旋,如果河陽城也背叛了我軍,此地決不能久留。”其餘眾將也紛紛苦勸。康君立才冷靜下來,決定班師回河東。不過他走前,卻給劉經遺書一封,信中寫道:“祝賀劉都使另攀高枝。然河陽易主,指日可待。到時候劉都使若成喪家之犬,別忘了再來河東乞食。”
劉經接到信,當即撕了個粉碎。不過他卻暗自想道,康君立這話雖然難聽,也算是給我提了一個醒。這河陽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錢。若張尋要遷我去別處任職,死都不能答應!
濟水南岸,宣武軍大營。
丁會發現李存孝忽然拔營撤了軍,知道一定是河陽發生了什麼變故。他沒有去追李存孝,而是下令立即趕往河陽城。
等宣武軍到了河陽城外,發現城頭上早已飄著忠義軍的大旗了。丁會見被忠義軍搶了先,十分懊惱,命令宣武軍於河陽城北十裏就地紮營。
河陽城內。
康君立撤兵的當日,李暮就領著忠義軍通過了河陽橋。當天傍晚就進入河陽城。劉經未敢阻攔。
李暮進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見名義上的河陽節度使諸葛仲方。
諸葛仲方是諸葛爽的長子,今年隻有十三四歲。當初如果沒有劉經等人的支持,他根本不可能成功接替他父親的位子。如今,也是在劉經的一手操縱下,他即將失去父親的基業。
李暮見了諸葛仲方的麵,發現對方不過是個暗弱的少年,在他麵前顯得十分的恐懼,不問不說話。李暮與其大略交談了幾句,感覺對方無論見識還是智慮,都不在中人之上。他早就收到了張尋的指示,知道將要任命這個少年為襄州刺史。李暮心想,真是萬惡的封建世襲製,這樣一無是處的人,也能一生下來就當節度使。哪怕兵敗了,也能混個刺史繼續享福,真是沒處說理去。
不過李暮不可能違背張尋的意思。他也知道,張尋厚待諸葛仲方不過是為了安撫河陽軍。他遂宣讀了對於諸葛仲方的任命。並派人護送諸葛仲方往襄州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