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激流 第309章 真的隻是會操(1 / 2)

朱溫竟然在信中說,“兄此次西巡,特與弟會操耳。已於諸市略備薄酒,恭候大駕。如蒙慨允,不勝感幸。”

張尋覽畢,不禁啞然失笑。如此會操,也是世間罕有。朱溫備下酒宴的地點諸市,雖在兩軍營寨之間,卻離宣武軍更近。張尋當然不會貪那兩杯酒,跑去赴宴。但若不去,又怕被人恥笑。畢竟關雲長單刀赴會已傳為佳話。

他遂作書曰:“文城地近淮安,宜以弟為東道。豈可令兄破費?汝水碧波微瀾,清可見魚,頗為喜人。弟已置台於水上,臨水對酌,豈不樂哉?兄請勿辭。”淮安即是唐州的別稱。張尋辯說到了自己地盤就應該自己請客,反身將了朱溫一軍。汝水既是文城東邊的那條小河。

張尋說自己早已在水麵上搭好了台子,就等著朱溫來赴宴。其實哪有什麼台子,張尋料朱溫也不敢來。

沒想到,第二天,竟然接到了朱溫的回信,同意赴宴了。雙方約定於七日後,會於汝水之上。

張尋趕緊命人搭建他口中的那座水中平台。七天時間,修建穩固的水中樓閣顯然不可能。張尋想了個主意,沿河征用了三十六艘平底漁船,全都去掉蓬子,十二艘綁成一行,共是三行,以鐵鏈連成一座浮島。再以厚木板鋪在“浮島”上,一座水中平台就算是造好了。又在台上搭了一個小亭子,鋪好絹帛、擺上憑幾,又置了幾盆花花草草,一處彷如微縮版的“蓬萊仙閣”就算是完工了。

台子建好了,總得有個名字。張尋此時促狹病又犯了,心想既然朱溫聲稱是來“會操”,不如就叫會操台吧。張尋又命人打磨了一塊木板,親筆在上麵寫下了“會操台”三個大字,掛在了亭子上。

到了約定的當日,張尋早早泛著小舟,趕往會操台。汝水並不很寬,很快小舟就到了台子邊,艄公將船繩係在了台邊的欄杆上,張尋一個大步上了平台。汝水流淌本就舒緩,台子又用數十個百斤重的大石錨定在了河心,台上穩如平地,人在上麵並不會如在舟中一樣不舒服。

張尋隻穿了一身紫色的長袍,看起來並不臃腫,顯然裏麵沒穿軟甲。這既顯示了誠意,也是自信勇毅的表現。而且他沒帶任何謀臣武士,隻隨身帶了一個七八歲的童子,作為端茶送水搖扇之用。

碧波之上,一亭一人一童子,其人曲著左腿,斜倚憑幾,手持琉璃杯獨酌。身後童子一身青衣短打,搖著蒲扇,發著瞌睡,其情其景,安逸之甚。

然而,安逸隻不過是表象。如果把視線從台子上拉開,放眼汝水北岸,又是另一番景象。

汝水北岸,並不十分寬敞的一片河灘之上,至少兩萬忠義軍正擺著整齊的軍陣。槍兵有槍陣,弩兵有弩陣,陌刀兵有陌刀陣,騎兵有騎兵陣,甚至在一座座方陣的最後,還赫然擺了一排投石車。看這個距離,隻要投石車一輪齊射,會操台必成一片碎屑。

一方麵隻身一人等著朱溫,一方麵又讓兩萬雄兵威風凜凜,虎視河中。這顯然是張尋故意要達到的效果。

朱溫出人意料的答應了赴張尋的局子。說實話,這讓朱溫贏了一分。起碼在別人看來,朱溫頗有些孤膽,很有大將風範。這就有點把張尋給比下去了。

張尋當然不肯自己搭台子,讓朱溫唱大戲。他必須得給朱溫一個下馬威。遂在北岸布下了大批兵馬。此情此景,朱溫要是嚇得不敢來了,肯定會成為天下第一大笑話。朱溫若是頂盔帶甲,護衛成群的來了,無疑也會遭人恥笑。張尋要試試朱溫的膽到底有多大。

巳時三刻,汝水南岸終於出現一隊騎兵。看規模,約在兩千人左右。騎兵全都披甲,張尋看不清朱溫在不在其中。不過,顯然這支騎兵被北岸的情形嚇壞了。他們剛到岸邊,就立即向後退卻,一直退出了一裏多地才停下。他們顯然沒敢低估忠義軍投石車的射程。

張尋嗬嗬一笑,問身邊的童子道:“喬兒,你說朱溫今天還敢來嗎?”

原來這童子就是張尋的養子,其生母即是周岌的女兒周喏。不知不覺中,這孩子已經七歲了。喬兒如今隻是他的小名,張尋已經另給其取了大名,叫做張宗堯。而張尋的親生子向兒,大名則叫張宗舜。

閑話不提,這孩子聽張尋問他,搖著小腦袋瓜大聲說道:“定是嚇跑啦!”

張尋聞言哈哈大笑。

喬兒沒說錯,張尋看得清楚,從那兩千騎兵中,很快就分出了一隊百餘騎,向來時的方向跑了。其餘大隊人馬就紛紛下馬,席地休息。張尋不知道朱溫想要幹什麼,也不知道他今天還敢不敢來,遂立即派了一葉小舟過岸,催促朱溫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