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聽外麵有人喊打起來了,頓時心驚肉跳,心說可別是自己手下的人跟朱溫派來的人起了衝突。他連忙出去查看,剛一邁出大帳,就看見一群人呼呼喝喝,簇擁著而來。領頭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武官,名叫宋開山。正是張尋派給他那兩千護衛的統軍。再看宋開山的身後,大概二三十個衣甲不整鼻青臉腫的軍士,全都被捆綁著。張浚急的一拍大腿,算是著了張尋的道了!這擺明就是故意的!
原來,那被押解著過來的軍士,正是宣武軍使節的隨行人員。那使節跟張浚一起出的大帳,目睹此情此景,急問:“張相公這是什麼意思?”
張浚一時語塞。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總不能說,自己手下這些人,並不聽自己的指揮,而是他從別人手裏借來的兵吧?
他隻好質問宋開山道:“宋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開山用洪鍾一般的嗓音吼道:“回稟使家,這夥人居心叵測,意圖查探我軍虛實。就在方才,他們中有人趁我們不備,竟然鬼鬼祟祟的在我軍營地裏亂轉,還好被執勤的軍士抓了個正著。他們還想抵賴,我遂命人把他們全都綁了,來讓使家審問。”
見宋開山如此說,一個宣武軍的士卒連忙喊道:“冤枉啊!小的隻是……”話才說了一半,宋開山啪啪兩個大嘴巴子扇了過去,打得那士卒鼻孔穿血,門牙都吐出了一顆,邊打宋開山還喊:“讓你狡辯!讓你狡辯!”
“住手!還不住手!”宣武軍的使節喊道:“張相公,您這是打算屈打成招嗎?”
張浚連忙喝止住宋開山,說道:“好歹聽人家把話講完,這樣是幹什麼。”
宋開山這才住了手,踹了那小卒一腳,說道:“說吧!”
結果那小卒隻是捂著嘴,一個字也不敢說。宣武軍的使節急的不行,又問其餘人,結果沒有一人敢說話,都怕挨宋開山的打。
這時張浚倒有些狐疑了,難道對方真實來刺探軍情的?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這說明了,朱溫已經在打算向他動手了。他厲聲質問那使節道:“本相奉召前來赴任,太尉卻派人來刺探我軍軍情,請問這是何故?”
宣武使節有些哭笑不得,心說就你這麼兩三千人,若使家想動你們,還用得著刺探什麼軍情?但他也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這個時候不是嘴硬的時候,遂道:“本人隻是太尉派來問候相公的,絕無刺探軍情之意。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張浚當然也不想對此事不依不饒,他總不能把宣武軍的人都當做奸細給砍了吧?聽對方說是誤會,他也就順坡下驢了。命令宋開山趕緊放人。宋開山倒不敢違逆張浚,很快放了人。宣武使節長出一口氣,一刻也不敢逗留,立即返回了彭城。
等使節走了,宋開山對張浚道:“使家,朱溫心懷不軌,咱們必須有所防備。”
張浚歎了口氣道:“該如何防備?不若早回長安便是。”
宋開山卻道:“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
“咱們主動返京,和被朱溫趕回長安,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啊。”
張浚一聽,全都明白了。原來宋開山也是帶著任務來的。合著自己已經被張尋綁在了忠義軍的戰車上,成為了他與宣武軍爭鬥的籌碼。他心裏咒罵著張尋,看來宋開山不與宣武軍打上一仗,是不可能回去的。他這個前首席宰相的安危,已經沒有人在乎了。
彭城。朱溫聽使節敘述完整個事情的經過,頓時大怒。朱溫心想,這張浚不禁胃口大,膽子和脾氣也不小,竟然敢在他的頭上動土。這件事太明顯了,張浚就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啊!張相公啊張相公!你這官威可是耍錯了地方了,這裏是宣武軍的天下,可不是長安那一畝三分地!
“丁會、郭言何在!”
“末將在!”
“你二人即刻點齊人馬,去蕭縣把張浚給我抓來!”
丁會和郭言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錯愕。這時參軍敬翔勸阻道:“太尉,張浚乃是奉節前來,我軍平白無故就將人抓了,恐怕會難以向朝廷交代吧?”
“也對。”朱溫仿佛尋思過了味來,自言自語道:“差點犯糊塗了。本想當麵羞辱一下這個自不量力的腐儒,也罷,就便宜了他吧!丁會、郭言,你二人聽著,不要留活口,把張浚本人也給我剁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