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不知道,因為不知道,所以總是在尋找。
沒有夢想的人最孤獨,也是最絕望。好在淩寒還有那麼點稱之為夢想的東西。
但是小月呢?
小月的夢想會是什麼?
這一瞬間,淩寒的腦袋裏沒有了剁肉的刀,也沒有了各種各樣複雜的食譜或者調味,他的腦袋裏,全都是小月那張有些倔強的臉。
眼中帶著恐懼,卻又不肯後退一步。
小小的身體擋在過道中央的位置,麵對著那麼多凶神惡煞的大老爺們。
地麵上還有未曾幹涸的血液,空氣中也能聞到細密的血腥味道,這一切突然有些虛幻,更像應該是小說或者其他別的什麼地方才能夠出現的畫麵才對啊。
這個世界還會有人為了別人家的店鋪而真的去守衛的?
難道她真的不會感覺到害怕嗎。
這個呆子,整天對著被人就是一副大姐大的樣子,看到自己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的畏畏縮縮。
哦,不對,不能說是畏畏縮縮。
淩寒突然想起來她總是偷偷摸摸的看著自己,在自己認真的麵對著砧板,手上拿著菜刀切著碎肉的時候,一下一下,刀鋒敲擊在砧板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一直重複著的動作,加上更為枯燥的聲音。時間在緩慢的流淌著,但是她的目光卻好像拉長了時光的軸輪,於是一些本應該很是連貫的動作,被無限的放慢,放緩,直到畫麵突然變得越發清晰,沒有陽光,但是白熾燈的光芒卻是格外的刺目。
少年切肉,少女凝眸。
十八歲的年紀,難道不應該是戀愛的年齡嗎。
美好的,或者值得憧憬的東西。
淩寒腦袋像是老舊的放映機,他被置身於寬大的電影院中,膠卷在放映燈下一張一張的翻過去。
沒有人,沒有聲音,世界突然關了燈,隻剩下泛著微白光線的電影幕布上的少年和少女。
“笨蛋,你在想什麼啊。”淩寒低聲罵了一句,另一邊的小月,滿臉的視死如歸。
“真是個蠢貨,傻瓜。”淩寒歎了口氣:“哪有這樣的,哪有以為一直待在陰暗角落裏看著我,我就必須喜歡上你啊。”
“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又不會喜歡一個傻瓜,對啊,我怎麼會喜歡一個傻瓜。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你喜歡我,我也不一定非得喜歡你啊。”
“這根本就是不對等的好嗎,呆子!”淩寒罵了一句,轉身對著廚房,邁出半步,動作停滯,驟然轉身,手中夾著一片刀片,猛地發力狂奔。
他就像是突然發起了怒的獵豹,速度迅捷,眼神冷酷,拽拽的不可一世,根本就不像那個一直安靜在砧板前剁肉的小年紀的廚師好不好!
小月執著的不肯退步,年輕的女孩突然湧現出來的無窮勇氣。
那種明知道自己無法抵擋也不肯退步的決心,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冰天雪地裏燃著火柴後,乞求著那一絲火光的溫暖,眸子裏有著對於光明的渴望,期盼著奇跡或者別的什麼幸運的事情,但是內心深處卻依然有著徹骨的絕望。
“滾開!”保安老大已經無法忍耐了,走上前,粗暴的滲出了手,一個巨大的巴掌就要落在小月那個嬌柔的身軀上了。
時光交錯,沒有畫卷中突然亮起的燈光,隻有一個突然從側麵飛奔而至的身影。
一片老式剃須刀中的刀片,鋒利到令人感覺到殘忍。
隻是一下,保安隊長就感覺到自己和自己的手腕失去了聯係,那種血肉失去神經控製的感覺,讓保安隊長都沒來得及反應。
淩寒冷酷的臉蛋突然橫梗在了小月和保安老大的身體之間。
一刀,加上淩寒驟然發力,整個人的腳部如同裝了高強度彈簧,猛地躍起,一腳踹在了保安老大的臉上。
小月已經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裏,但是當店長大人以及那群可愛的廚師們全都倒下去了之後,小月知道,自己不得不站出來。
不要指望菜刀在小女生的手中能夠發揮出多麼大的力量,頂多就是裝點門麵加上給自己加油鼓起的道具罷了。
小月已經閉上了眼睛,但是預料之中的疼痛感卻沒有傳到自己的身上。
耳畔處有人在驚呼,而世界離她那麼遠,小月隻聽到了一個少年有些惱怒的罵聲。
“蠢貨,不要逞強好不好!”那絲帶著若有若無關心的話語傳到小月的耳中。
小月悄悄的將眼睛睜開了一絲的縫隙,眼前,是一個少年篤定而又沉穩的背影。